北风卷着细雪在窗棂上敲打，我裹紧羽绒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灶间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红薯淀粉特有的甜香。三十岁的女人正弓着背往沸水锅里漏粉，青筋凸起的手腕抖得厉害，漏瓢里的浆液却始终成线不断。
"雨姐？"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女人猛地回头，额前碎发沾满白霜，左脸那道淡粉色的疤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这是我在抖音刷到过千万次的面容，此刻却比视频里憔悴十倍。
铁锅突然发出"滋啦"一声爆响。雨姐慌忙转身，漏瓢重重磕在锅沿。原本顺滑的粉线瞬间断裂，雪白的浆液溅在褪色的蓝布围裙上。"操！"她骂了句东北土话，抄起葫芦瓢就往锅里舀凉水。我这才看清她右手小指少了半截——直播事故留下的旧伤。
"搁那儿杵着干啥？"雨姐头也不抬，"要买粉条去西屋。"灶火映着她发梢的冰碴子，融成水珠滴进后颈。我摸出揣了一路的记事本，本子边角还带着体温："我是来......"
话没说完就被狗吠打断。三条土狗狂叫着冲进院子，铁链子哗啦作响。雨姐抄起烧火棍就往外冲，胶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我追出去时，正看见她抡圆了胳膊把棍子砸在领头黑狗鼻尖："滚！再敢来老娘卸了你狗腿！"
黑狗呜咽着后退，露出身后雪地上歪歪扭扭的红漆字——"骗子"。雨姐突然泄了气似的跌坐在磨盘上，烧火棍"当啷"掉在冰面。我这才注意到院墙外还堆着十几个腐烂的西红柿，暗红的汁液渗进雪里，像凝固的血。
"都半年了。"她突然开口，呼出的白雾很快被风吹散，"自从他们说我在粉条里掺胶......"尾音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咳嗽。我鬼使神差地掏出保温杯，枸杞在热水里沉浮，碰着她开裂的嘴唇时荡起一圈涟漪。
后半夜突然停电。雨姐摸黑往灶膛添柴，火光在她脸上跳动，那道疤像条冬眠的蛇。我凑近帮她扶住漏瓢，才发现她手背烫着七八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