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味。我数到二百七十八下时，她突然整个压在我背上，额头冷汗浸透我毛衣后领。
救护车鸣笛刺破晨雾。我攥着她冰凉的手，看担架上散落的粉条渐渐被血渍染红。昨夜她偷偷塞进我口袋的布包滑出来，里面是半截晒干的红薯藤，系着褪色的红头绳——东北老辈人说，这是姑娘家最含蓄的定情物。
雪又下了起来。急救室的红灯在玻璃上晕开，像那个雪夜灶膛里跃动的火。护士递来沾血的病历本，肝癌晚期四个字在晨光中渐渐模糊。窗外老槐树的枯枝划过天际，最后一片冰晶落在掌心，化成了她再没机会说出口的诺言。
急救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我攥着雨姐褪色的蓝布围裙坐在长椅上。消毒水味里突然飘来一丝熟悉的红薯香，转头看见护士拎着沾血的保温饭盒——那是昨夜我给她泡枸杞水的杯子，杯底沉着半截没化开的冰糖。
太平间铁门开启的瞬间，老式暖气片突然爆裂。滚烫的水汽腾空而起，模糊了推车上那方白布的形状。我伸手去抓，只接到一片打着旋儿落下的霜花，在掌心化成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回到老粉坊时，三条土狗正趴在门槛上啃冻硬的粉条。西屋墙角堆着二十三个贴着快递单的纸箱，最新那个寄件人写着"河北刘女士"，箱子里装着五斤粉条和手写的道歉信。雨姐的手机在炕头不停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抗癌互助群"的消息，最后一条停留在凌晨四点："止痛泵好像漏了，谁能教教我怎么修？"
地窖木梯第三阶突然断裂，我抱着装淀粉的陶罐摔进黑暗。手电筒滚到角落，照亮墙上一排歪扭的粉笔字——"今日出粉37斤"。最新那行字迹已经淡得发灰："12.24，出粉0斤"。陶罐裂开的缝隙里掉出个塑封袋，装着褪色的化验单和火车票。北京肿瘤医院的公章下，日期停在半年前她账号被封的那天。
雪夜，我学着雨姐的手法往漏瓢里添浆。铁锅突然沸腾得厉害，蒸汽里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