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影仪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你刚才打电话时，左手一直在抠窗框接缝。"
他怔住，低头看自己发红的食指关节。
"压力太大可以试试陶艺。"她晃了晃缠着创可贴的拇指，"上周拉坯时被转盘划的，但捏碎黏土真的很解压。"
玻璃幕墙外忽然掠过一群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盖过程景明骤然加快的心跳。等回过神来，走廊尽头只剩雾霾蓝衣角闪过，空气里浮沉着若有若无的苦橙香。
接下来三个月，程景明在晨会间隙总能看见那个雾霾蓝身影。有时她在楼下花坛逗流浪猫，发间别着支珐琅蜻蜓发卡；有时抱着一人高的设计图纸等电梯，耳垂上银质行星耳钉随步伐摇晃。最离奇的是某个加班到凌晨两点的雨夜，他竟在24小时便利店看见她踮脚够顶层货架的芋泥面包，帆布鞋上溅满颜料斑点。
"需要帮忙吗？"话出口时他自己都诧异。沈知夏转头，眼底泛着熬夜后的青灰，鼻尖却亮晶晶的："是你啊并购修罗。"
她最终抱着面包和热可可跟他拼桌。雨滴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河，她絮絮说着正在筹备的敦煌主题光影展，说到三危山佛光时眼睛比便利店灯牌还亮。程景明发现她喝热饮会不自觉地晃小腿，帆布鞋头在地面敲出轻快节奏。
那天之后，他养成了去便利店吃宵夜的习惯。第三天周四，沈知夏把蘸满颜料的帆布鞋晾在长椅上，赤脚踩着他从干洗店取回的西装外套。她脚踝有串梵文刺青，程景明盯着看了许久才发现是"须臾"。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发疯。"她咬着吸管笑，把iPad推过来，"看这个！我们为莫高窟第257窟做的3D复原......"
程景明看着屏幕上流转的九色鹿本生图，忽然想起大学时陪初恋看《敦煌》被嘲笑不懂艺术的旧事。但此刻沈知夏眼底跳动的光，竟比K线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