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你。他——不,不仅仅是蔻地…整个拜日一国……败局已定。”
那人牵了牵唇角。
年轻的君王站在他面前,彼此沉默。
傅隅仰头,呼出一口气,吐雾散于空气,似是陷入了沉思般,微垂敛眼眸。
“王上之道是什么呢…”他喃喃自语一样,“……以杀止杀?”他看着王上的眼睛,眯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没有人能看到他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不再那么清亮了,甚至他自己。在王上那双冷到彻骨的眼睛里啊,他看不到自己。他看到深邃不可测,看到无数雄心豪志,但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回神时那君王已是昂首俯视着他,“这是你为自己找的拙劣借口么?”
他深吸口气,背过身去,语气里是惊人平静,甚至一如既往般带着料算到一切的自信笑意:“某罪将之身,王上何妨要将时间消磨于这地牢呢。”
“——牢气阴重,王上莫伤了身子。”
“明日随孤出征迎战穆关。”
不知过去了多久呢,傅隅偏头释然的笑了,转身屈膝:“遵命。”
脚步声渐远,空无一人的牢房里有个略显沙哑而透着温润的声音,自嘲般的——
“傅隅,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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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像从前那样穿过指尖,鬓边。
傅隅看着渐入视线的军队,仍高悬“拜日”旌旗。而今他站在那处,才始发觉那蔻军士气高涨,无丝毫逊色于他朔城军。就像他们那位将领一样。
曾经他带着那样优秀的军队。
而此刻,他正站在自己国家的对立面啊。
——傅隅,孤此生最痛恨者,莫非背信弃义者而已。
忽觉刺痛如绞。
“傅隅,你!”为首之人却正是那日茶馆雅间紫裳男子,此时他身被银甲,提枪踏马来。
估摸着此刻,他已把自己彻底划归敌阵了罢。
如此正好。傅隅怔怔坐在马上。
穆关身后则是那日另一位男子,他似乎更沉稳些,见着傅隅微微蹙了眉。
“维予…?”
“……”他敛了笑,强睁开乏倦眼睛,故作姿态模样。
既是王上所愿,这罪便他坐实何妨。
“傅隅!你置国家大义于不顾,丢盔卸甲却算什么男人!如今甚至…傅隅——”
“我穆关却是瞎眼当你做兄弟么?”那人说罢便欲直直刺向他。
“有种且与吾同归于尽!”
——则锐…杀气且敛,莫露破绽。
他曾这样告诉他过。
“则锐——穆将军,”他觉得嘴角都僵住无法动弹,“穆将军不是早就知道么…傅某,最是惜命了。”
“是了…哈哈——”枪抵在他咽喉却生生顿住,穆关先是笑了,然后嗔目甚欲裂,约是风沙迷眼模糊,“可是你却为何不躲?”
——“早算计好我杀不了你么!”
“……”
身后男子抚上他的肩膀:“则锐,你且冷静些…”
却见傅隅摇头。
军鼓铿锵昂扬,扬沙枯叶尽,雁字南飞绝。
“则锐…没用的。拜日国,败局已定。”
“是我,卖了国家,以求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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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必胜!荣耀将属吾皇!”
离弦的箭,如飞羽却伴盔甲震地响。
——“犯我家国者,其远必诛!”
声声呐喊回荡在耳畔,是他尝站在军士面前大喊的口号,是他尝领着那些将士们冲锋陷阵。
——“何惧道阻且长,维艰举步,绝处吾自舍命求逢生。”
那沉着男子经过他身边,低语。
“还记得吗?……将军,好自为之。”
穆关早拍马而去,厮杀于他皆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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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终是随风散了。
他的,别人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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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剧烈咳起来,喋血撒入干裂土地,热血已凉。
“拜日国,败。”
王上不知几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