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只有风卷沙起落的呼啸声,静的可怕。
“孤很好奇。”良久,王座上的男人开口了。
座下人轻笑:“方才王上莫不是望某答一句‘若君不应便死战到底’罢?”
那君王眉头一挑,无声却威严让人战栗。
他不紧不慢似是早备好说辞。
“某——此身不才,妄测君意还请王上赎罪。”他始终是匍匐着的低微姿态,可却从没人将他看做战俘。
他如此这般耀眼,教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
“孤问你,为何不战而降?”
“孙子云:‘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发令孰行,士卒孰练,兵众孰强,赏罚孰明…’在城外时您便听到了的——某,甘为君俯首称臣。良禽择木而栖,某不过是追随自己所想要追随之人,愿得见王上君临天下而已。”
“哦?”那人冷笑,“呵——你倒是毫不犹豫便叛了你身后家国尊威。”他一撩袍袂,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气场危险。
“站起来。”
“……某罪恶深重,自是不敢污了王上。”艳若骄阳之人,却吐出这样的话。
“站起来。”
“……”
“傅隅,孤——命令你,给孤站起来!”
“王上却是以何身份,下令于某?”那人不怒反笑。
“……”
这回换做那君王沉默。半晌之后,他说——
“傅隅既已弃城归降于孤…自是以成了孤,阶下之囚。呵,你觉得,作为一个战俘,你还有资格问孤什么身份?”他站在他面前,一把拉起他半跪的身子,粗暴的将他推至身后墙面,另一手扼住他下颚,“回答孤。”
“王上当真想听真话?”那人唇角弯弯,丝毫不见窘迫。
男人的目光如蛇般冰冷。
“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守吾信仰罢了。”
“信仰?”那人钳制更紧,“你有什么资格说信仰?你的信仰便是弃城归降,叛国易家么?”
“您是这样认为的吗?”他垂下眸子,却不再辩解。
我的王上啊,您难道不知道么…
自我遇见您那一刻起,我费尽一切守住的一切信仰皆被击碎了啊。
守心守信仰。谈何容易。
我已守不住初心还有信仰了啊…我的王上。
因为从我们相遇起,你便成了我的信仰啊。
罢罢罢……王上恐怕早忘了罢。
他宁肯做欲望的牺牲品常伴君侧,亦不愿身不由己天各一方换所谓的相知相爱。
“某方才并未说错…王上——”
“某慕君许久。某当然是愿意将一切都拱手让给您。”他盯着那男子,不疾不徐的继续,“当然,某自甘沦为您阶下囚徒——您一人的囚徒。哪怕从云端跌至泥底如何,哪怕背负千古责骂如何,哪怕摔个粉身碎骨,哪怕——只能做神明的玩物,又如何?”
您即吾至上之信仰。
“呵。”男人总算松开钳制他的手,“罢了。”
“傅隅,孤此生,最看不起背信弃义之人。”
他看着那男人,笑的忽而有些凄然:“某自是知道。斯罪臣之身…入修罗地狱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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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有蔻城。守将穆关,字则锐。
故尝有穆则锐拜义于傅隅。
二人共驾而战,并称拜日国两大传说。
今有傅隅叛国于先,兵不振。上大怒,命穆关缉其归都,以示军威,好鼓军士气,救国于水火。
关受命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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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隅!汝置我国家安危于不顾,委城亵主,还不速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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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日将领穆则锐伐朔欲复开疆,清月国迎战鹿水。
激战三日三夜未有胜负,暂休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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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阴冷的牢里,那人却是风度依旧。只是白衫沾了泥泞。
“穆则锐攻朔,骁将甚勇。”
男人就那样看着他,平静的吐出这样的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