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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梅雨季,沈知意抱着素描本在走廊尽头撞见那个传闻中的少年。
裴砚倚在消防栓旁,银质打火机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火舌正舔舐着一朵纸折的玫瑰。他的校服领口敞着两粒扣子,锁骨处晃着枚玉佛,在水汽氤氲的玻璃窗前像团烧不尽的野火。
知意的帆布鞋踩碎了水洼,少年掀起眼皮的瞬间,她看见他眼底未褪的戾气。被烧成灰烬的玫瑰落进雨水里,裴砚用鞋尖碾过那点猩红,喉间溢出轻笑:"转学生?"
她后退半步,素描本边角在掌心压出月牙痕。美术教室的百叶窗被风掀动,素描纸哗啦啦翻过十八页,每张都是少年不同角度的侧影——在球场灌篮时绷紧的腰线,午睡时垂落的睫毛,还有此刻在暮色里燃烧的轮廓。
"怕我?"裴砚突然逼近,烟草味混着冷杉香扑面而来。知意看见他耳骨钉折射的冷光,呼吸凝在喉咙里。少年却只是抽走她怀里的素描本,指尖拂过那些隐秘的笔触,"画得不错啊,小菩萨。"
知意伸手去夺,画纸却哗啦啦散落满地。少年蹲下身时,她看见他后颈狰狞的疤痕,像玫瑰被折断了茎。裴砚突然攥住她手腕,冰凉的玉佛贴在她跳动的脉搏上:"这么干净的眼睛,不该盯着烂泥看。"
天台铁门在风中咣当摇晃,知意抱着素描本蜷在阴影里。裴砚又在烧纸玫瑰,火光明灭间,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要把整片黄昏都烧穿。
"你就这么喜欢玩火?"知意轻声问。她今天穿了浅蓝色连衣裙,裙摆被风掀起时像片易碎的云。
裴砚把打火机抛向半空又接住,金属外壳在夕阳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小菩萨来普度众生了?"他忽然扯开领口,那道疤痕蜿蜒进锁骨下方,"看见了吗?这是十二岁那年我妈用烟头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