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封神余波

姜子牙站在昆仑山巅，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封神台。霞光自他指缝间流淌，在青玉笏板上投下斑驳光影。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的名讳尚有余温，唯独没有他姜尚二字。

"师兄，师尊有命。"白鹤童子捧着玉虚宫法旨翩然而至，拂尘扫过姜子牙肩头时带落几片残雪，"凡间尚有八百年周室气运，还需你持打神鞭镇守封神台。"

青铜鞭柄在掌心沁出寒意，姜子牙望着云海尽头翻涌的紫气。三十年前下山时，师尊说"成汤气数已尽，周室当兴"，如今凤鸣岐山化作封神榜上一缕青烟，倒把他这个执榜人留在了红尘里。

推开陈塘关旧宅的木门时，夕阳正把马氏扫地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柄用了二十年的竹扫帚刮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响动。

"还知道回来？"马氏头也不抬，扫帚尖精准地戳在姜子牙皂靴前，"西岐那些狐媚子没给你备下金屋？"

姜子牙解下杏黄旗搭在井栏上，袖中掉出半块玉清神符。那是前日雷震子偷偷塞给他的，说是能聚天地灵气。马氏扫帚一扬，符纸打着旋儿落进鸡窝，惊得老母鸡扑棱着翅膀窜上墙头。

"整日里神神叨叨！"马氏把簸箕往地上一墩，麦壳溅起在暮色里像散落的星子，"当年在朝歌卖笊篱，你说'大丈夫岂可久困市井'；渭水钓鱼，你说'愿者上钩'；如今倒好，钓上个封神榜，自己反倒成了漏网之鱼！"

灶房飘来糊味，姜子牙掀开陶甑，蒸汽里浮着几粒焦黑的粟米。马氏的骂声追进厨房："米缸见底三天了！你那打神鞭能打出半升黍米？"

青铜鞭在灶台上敲出清脆声响，姜子牙忽然想起今日是寒衣节。往年这时候，马氏早该熬好羊羹，逼着他给宋家庄的岳丈烧纸钱。如今封了神，倒把这些人间烟火都封在了云外。

"啪"的一声，扫帚杆砸在灶台。马氏叉着腰堵在门口，鬓角沾着根鸡毛："说话！那些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纳妾的符咒都备下了？"

姜子牙望着在鸡窝里闪闪发光的玉清神符，突然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马氏抄起水瓢就要往他头上扣。正闹着，门外传来"咚咚"的砸门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姐！姐夫！快开门呐！"

马六儿扛着麻袋撞进门时，活像只滚进院子的刺猬。后襟沾满草屑，怀里还抱着只扑腾的芦花鸡。这马家幺儿自小在宋家庄养蛴螬，如今听说姐夫封了神，连夜捉了十只肥蛴螬要当贺礼。

"你瞅瞅！"马氏揪着弟弟耳朵往鸡窝拽，"正经事不干，成天鼓捣这些腌臜玩意！"

姜子牙伸手去接麻袋，指尖刚触到袋口，三条金头蛴螬突然破袋而出。马六儿手忙脚乱去捉，却把怀里的芦花鸡惊得满院飞窜。鸡爪蹬翻了井边的杏黄旗，玉清神符沾着鸡粪滚到姜子牙脚边。

"扫把星！"姜子牙跺脚躲开扑棱的鸡翅膀，"你们姐弟俩凑在一处，活脱脱扫把星带着毛蛆神！"

话音未落，玉清神符突然迸射青光。马氏手中的扫帚腾空而起，帚尾金丝在暮色中织成星图。马六儿怀里的蛴螬纷纷化做金甲天兵，托着本是无心戏言的封号直上九霄。

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