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败家玩意！这是给你姐夫留的..."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她看见干涸的河床重新泛起银波，枯死的禾苗在雨中舒展腰肢。那些金蛟化作蛴螬原形，正在泥泞间摆出"风调雨顺"的字样。

　　深夜，姜子牙提着灯笼寻到庙里。马氏靠在香案上打盹，怀中还抱着空陶罐。九凤钗歪斜地簪着，在月光下映出她眼角的细纹。老神仙轻轻解下杏黄罐，忽见罐底粘着张糖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笑脸。

　　"姐夫你看！"马六儿突然从梁上倒挂下来，惊落几缕灰尘。他摊开掌心，三颗莹润的玉珠正在滚动："蛴螬今早吐的，土地公说是避水珠呢！"

　　姜子牙捻起玉珠对着月光细看，珠心竟有龙影游动。他刚要说话，忽听庙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灶王爷抱着糖罐探头进来，鼻尖还沾着灶灰："马姑娘，当年偷糖实在是...哎？你们在吃宵夜？"

　　蟋蟀声里，陈塘关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唯有小庙窗棂上，晃动着四个拉长的影子。扫帚倚在墙角，金蛴螬在瓦罐里吐着泡泡，混着麦芽糖香的夜风穿过楹联："扫尽天下晦，蛎佑万户丰"。

　　第四节: 龙宫帖

　　七月流火的黄昏，陈塘关外滩涂上爬满拳头大的青蟹。渔家子捡了半篓，忽见沙洞里钻出个金甲小人，举着珊瑚笔在蟹壳上写字。待要细看，潮水漫上来，蟹群驮着"东海有帖"四字隐入浪中。

　　马六儿蹲在礁石上钓蛏子时，钓竿突然弯成满月。青铜钓钩上挂着个螺钿拜匣，浪花一溅，竟跳出个虾兵虚影，捧着鎏金请帖念得磕磕巴巴："敬...敬启毛蛎大神，今...今有要事相商..."

　　少年神官慌得丢了钓竿就往庙里跑，半道撞翻卖糖人的摊子。等举着糖人冲进庙门，正撞见马氏用扫帚尖挑着件鲛绡衫比划——案头摆着个相同的螺钿匣，里头请帖上的夜明珠还在泛潮。

　　"阿姐！龙宫给咱下帖了！"马六儿举着糖人当令箭，"你看这帖子镶的可是真珍珠？"

　　"珍珠？"马氏扫帚一抖，鲛绡衫落地化作泡沫，"昨儿灶王爷来说，东海近日在查什么龙珠失窃案..."话音未落，庙门口的青石地砖突然拱起，土地公顶着满头蚯蚓钻出来："祸事！姜太公被龙王请去喝茶了！"

　　海底龙宫比传说中更寒酸。夜明珠蒙着层水垢，虾兵蟹将的铠甲还打着补丁。姜子牙坐在珊瑚椅上，看着龙王三太子往他茶盏里添海带汤。

　　"上仙明鉴。"老龙王指着殿柱上的爪痕叹气，"自从那避水珠现世，我东海每日少说挨三回雷劈。"说着掀开玉案锦缎，底下竟是半截焦黑的定海铁。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马氏驾着扫帚破水而入，帚尾金丝在海水里绽成莲花。马六儿趴在扫帚柄上，怀里竹篓直往外冒金泡泡——那些蛴螬见了海水，竟吐出串串龙眼大的珍珠。

　　"好哇！赃物在此！"三太子龙角迸电，伸手就要抓竹篓。马氏扫帚一横，惊得殿前龟丞相缩进壳里："捉贼拿赃？你倒是说说，这珠子上刻你东海字号了？"

　　姜子牙慢悠悠抿了口海带汤，袖中打神鞭突然飞起，鞭梢卷住梁上垂落的蛛网。众人抬头望去，但见水晶穹顶外游过一条双头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