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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票据贴在棺板上,最新一张写着"庚午年六月初六,收英租界幼童阳魄三缕,抵周景明水厄"。票据角落的朱砂印,赫然是周家当铺的蝠鼠衔铜钱纹。
"用三十六典当邪术偷天换日,难怪罗盘测不出因果。"文叔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血八卦,正要拍向中央棺木,却被巫月眉的银铃锁链缠住手腕。苗女染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一段记忆突然灌入——
二十年前的雨夜,穿道袍的青年将五具女尸封入棺中。当他摘下斗笠时,月光照亮了与文叔七分相似的面容。女尸们腕间的银镯拼成完整八卦,青年道人口中念的却是《圣经》创世纪篇。
"你师父玄尘子,才是五鬼抬棺局真正的操盘手。"巫月眉的冷笑混着钟声,"想知道为什么你天生能见阴阳?因为你的生辰八字,本就是他向周家换来的替死命格!"
教堂方向突然传来整齐的拉丁语诵经声,五行尸阵中的女尸们齐声尖叫。文叔的道袍无风自动,怀中那枚怀表啪地弹开表盖,暗格里褪色的照片上,穿旗袍的洋女人抱着个混血婴孩——那孩子耳后的朱砂痣,正与棺中巫氏雪娇尸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文叔的舌尖尝到铁锈味,掌心血八卦竟开始倒转。怀表里的混血婴孩照片无火自燃,火苗舔舐过表盘数字时,租界方向突然传来蒸汽机的轰鸣——三辆插着英国国旗的装甲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头悬挂的却不是米字旗,而是绣着湘西赶尸符的招魂幡。
"玄尘子好算计!"巫月眉突然扯断颈间银锁,露出锁骨处深可见骨的十字钉痕,"当年他假意与我娘论道,实则是为取巫家女子的至阴之血..."她扬手洒出一把槐花,花瓣在半空凝成二十年前的幻象:
身着道袍的玄尘子立于周家祖坟,手中铜钱剑插进孕妇隆起的腹部。鲜血顺着剑身的"乾隆通宝"四字流入青玉罗盘,周老太爷的棺材里随即传出婴儿啼哭。那孕妇腕间的银镯,此刻正在文叔怀中发烫。
装甲车撞塌周家照壁的刹那,文叔看清车头驾驶者的模样。格拉斯神父的教士袍下伸出六条蜈蚣腿,圣经书页间爬出的尸蚕正啃食着方向盘。后排座位堆满贴着符咒的檀木箱,箱缝里渗出的人油在车辙印上燃起鬼火。
"五鬼搬运!"文叔将天蓬尺插入地缝,尺尾铜铃与装甲车的汽笛声相撞。柏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