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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肋骨 落日寻梦人 1624 2025-02-24 12:30

  

“洋大人。” 沙丘后缓缓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老周。老周包头巾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变成了孔雀蓝,透着诡异的色彩,“把玉璜给我,能换条生路。” 老周的汉话突然带着于阗口音,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粟特弯刀,在残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维克多心中一惊,他没有丝毫犹豫,策马冲向黑戈壁。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箜篌的颤音,那音调与藏经洞壁画里的伎乐天女完全一致,每个音符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他的心弦,让怀表残片在口袋里发烫。当第一粒沙尘击碎镜面玻璃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涌出青金石粉末,就像壁画脱落时的矿物颜料,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

沙暴来得毫无征兆,天地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帷幕瞬间笼罩,在这黑色的风暴中,竟浮现出千佛洞的轮廓。维克多被狂风无情地掀下骆驼,木箱里的经卷自动展开,那些吐蕃文与回鹘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正在重组成新的句子:“贞观廿三年,粟特商队以七颗波斯猫眼石换蓝铜矿三十斤,绘伎乐天女于窟顶。”

玉璜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声音凄厉而诡异。维克多在风沙中艰难地爬向最近的岩壁避难所,慌乱中,他摸到了一具温热的尸体。他惊恐地低头一看,竟是伊万・彼得洛维奇,伊万仰面躺在流沙中,胸口有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已经干涸,在沙地上留下一片暗红色的痕迹。更可怕的是,伊万僵直的手里也攥着半枚血沁玉璜,断裂处与维克多那枚完全吻合,这一发现让维克多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沙粒疯狂地灌进维克多的鼻腔,他几乎窒息,就在这绝望的瞬间,他看见风暴眼里站着一个霓裳羽衣的女子。她足尖的金铃与壁画天女别无二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可她的瞳孔却像波斯猫般裂变成金银双色,透着无尽的神秘与诡异。女子朱唇轻启,维克多听见三百年前粟特商队的驼铃声在耳膜上震荡,声音空灵而悠远:“阿胡拉・马兹达见证,该归还你的心了。”

维克多在一阵悠扬却又透着诡异的琵琶声里悠悠转醒。他刚一睁眼,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便驱使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试图握住那给予他安全感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可指尖触碰到的却是绣着精美联珠纹的锦缎,触感柔软而陌生。他眨了眨眼,却发现青金石粉末不知何时凝结在了睫毛上,使得他眼前的世界仿佛蒙着一层佛青色的薄雾,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虚幻。

映入眼帘的,是三十四头白骆驼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拓枝舞》那独特的节拍缓缓行进。每头骆驼的驼铃上都系着和田玉雕的飞天,随着骆驼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铃声竟与昨夜沙暴中那让他胆寒的金铃声如出一辙。

“郎君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克多转过头,只见一个梳着双鬟望仙髻的胡姬轻轻掀开车帘。她的面容带着异域的风情,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而她捧着鎏金叵罗的指尖,泛着鲜艳的朱砂红,就像刚刚沾染了鲜血,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这是康氏商队第七次走磧,郎君在流沙里攥着半枚玉璜,家主说您必是拜火教预言里的有缘人。” 胡姬的声音轻柔,却在维克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维克多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然坐起,动作太过剧烈,以至于怀表残片从波斯绒毯上滑落。他低头看去,却惊得瞪大了眼睛,怀表的表面玻璃不知何时竟复原如新,可那黄铜指针却像是被施了诅咒,正逆时针疯狂飞转,将原本的罗马数字无情地碾成了敦煌卷轴常用的天干地支。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商队货箱上贴着的竟是伯希和探险队的编号标签,那些本该在 1908 年由他亲手编写的法文字母,此刻竟用唐代朱笔写着 “贞观廿三年造”,这错乱的时空,让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胡姬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用粟特语尖叫起来,手中的叵罗一抖,里面的葡萄酒泼洒在维克多的衣襟上。就在酒液渗入锦缎的刹那,维克多惊恐地发现,自己胸前竟浮现出《金刚经》的吐蕃文译本,那正是他在莫高窟盗取的敦煌遗书内容。远处传来鸣沙山的轰鸣,仿佛是大地在发出愤怒的咆哮,九层阁的鎏金宝顶刺破晨雾,那分明是后世早已坍塌的初唐建筑,此刻却如此真实地矗立在眼前,让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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