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问心镜中的断月崖镀上一层赤金。云昭指尖凝起灵力，任由山风卷着发梢掠过眉间那道淡青胎记，绣着流火纹的赤红广袖垂落在嶙峋山石上。她望着悬浮于半空的那卷《斩缘书》，墨迹未干的"洛无尘"三字正泛着刺目金光，忽觉这修真界最负盛名的魂契圣地，此刻倒成了天大的笑话。

"云道友当真不悔？"执笔的玄衣修士语气透着怜悯，"洛师兄可是凌霄宗首席弟子，你若肯低头认错......"

"谢过陆执事。"云昭截断对方劝言，袖中玄铁刀鞘轻叩崖壁，震落几粒碎石坠入万丈深渊，"既是洛道友认定我以色惑人、心术不正，这魂契不断，倒显得我贪图他凌霄宗的《太虚剑诀》。"

她抬指划破眉心，一滴精血落入《斩缘书》，霎时血雾蒸腾。问心镜中天象骤变，黑云翻涌如墨，隐约传来龙吟般的雷鸣——这是天道对背弃魂契者的惩戒。云昭却低笑出声，任由罡风撕扯衣袂。三年前洛无尘在九幽塔前执她之手立誓时，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某个合欢宗女修一句"云昭面生恶相，必是邪修"，便将她打下十八重炼狱？

血契崩碎的瞬间，云昭神识剧震。她踉跄半步扶住刀柄，喉间腥甜翻涌，却在瞥见问心镜外现实世界的景象时生生咽下。镜中倒映着凌霄宗大殿，洛无尘白袍玉冠的身影立在掌门身侧，正与娇媚如狐的柳纤柔含笑低语。那女子额间花钿鲜红欲滴，恰是半月前在论剑台上被她一刀挑落发簪的合欢宗圣女。

"好一个问心无愧。"云昭抹去唇角血痕，玄铁长刀"惊鸿"铿然出鞘。刀光如雪映亮她眼底锋芒，惊得陆执事连退三步："云道友这是何意？"

"劳烦转告洛无尘。"她踏着漫天血雾走向镜外，"他既嫌恶这道胎记，待我修成《涅槃诀》之日，必亲上凌霄宗——"刀锋掠过问心镜面，竟将镜中洛无尘的虚影生生劈裂，"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面目可憎！"

镜面破碎的脆响中，云昭坠回现世身躯。五脏六腑仿佛被业火灼烧，这是魂契反噬之痛。她强撑起身推开密室石门，月光泼洒进昏暗石室，映得案头那盏鲛人灯幽蓝摇曳。灯旁躺着枚赤玉令牌，正面刻"赤凰"二字，背面是问心镜秘境独有的凤纹——三年前她为助洛无尘突破元婴，冒险以"赤凰"之名独闯九幽塔，如今这令牌倒像道耻辱烙印。

窗外忽传来破空之声。云昭蹙眉捏诀，惊鸿刀化作流光隐入袖中，却见一道传讯符穿窗而入，在案头燃起青烟："戌时三刻，断月崖相见。——谢清弦"

指尖蓦地收紧，符纸灰烬簌簌飘落。谢清弦是谁？是那个三日前在论剑台畔抚琴观战，害她分神输掉半招的太虚门首徒？还是昨夜在鬼市拍卖会上与她竞拍离火翎，最后却将灵宝掷入她怀中的神秘人？

疼痛与疑惑交织间，云昭瞥见水镜中自己苍白的脸。那道自眉心蜿蜒至眼尾的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