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儿玻璃橱窗里，我的倒影比正品还像真的。"

我对着手机镜头第三次调整角度，让脖颈上那条双C锁骨链刚好垂在事业线中央。身后专柜的鎏金LOGO透过橱窗折射在屏幕里，像给这张自拍盖上了尊贵钢印。

"小姐，您已经试戴半小时了。"导购踩着十厘米红底鞋靠近，香水味裹着冷气扑面而来。她扫过我手边印着某快销品牌logo的帆布袋，嘴角浮起职业假笑："需要帮您打包吗？"

指尖在丝绒托盘上顿了顿，我把那条售价六位数的项链轻轻推回去："这款太素了。"墨镜滑到鼻尖时，瞥见导购翻到一半的白眼凝固在玻璃反光里——我腕间百达翡丽的表盘正倒映着她抽搐的嘴角。

走出商场旋转门时，手机在帆布袋里疯狂震动。最新短信来自【分期乐】，鲜红的"逾期警告"像滴在雪地上的血。我咬着舌尖点开朋友圈，给刚发的九宫格配文："被sales追着送新品，烦恼~" 定位显示巴黎总店，实际上我连浦东机场都没去过。

"安安！"闺蜜林悦的语音突然弹出来，"快看公司群！经理说下周有总部视察，让穿得体点......"她压低声音，"你上个月借我的那条爱马仕丝巾，能不能......"

我猛地刹住脚步。橱窗里映出个从头到脚写着"高级"的女人：羊皮靴裹着小腿，丝质衬衫下摆扎进包臀裙，连发梢弧度都像用欧元烫出来的。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双靴子的防水台是塑料压花的，衬衫第二颗扣子早就摇摇欲坠，而此刻微信余额正跳动着刺眼的3.82。

"叮——" 又一条短信炸开：【花呗】提醒您还款19800元。我攥紧帆布袋转身冲进洗手间，隔间门锁咔嗒落下的瞬间，手指已经伸向包底夹层。仿款CF包的菱格纹在荧光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我哆嗦着把刚拍的项链照片发给微商："做条同款，合金镀银的，多少钱？"

镜子突然被人叩响。 透过门缝，我看见导购猩红的指甲敲在磨砂玻璃上："女士，我们监控显示您可能误拿了试用装口红。"她声音甜得像淬了毒，"需要帮您检查随身物品吗？"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帆布袋里确实躺着支试用装小样，是刚才试妆时鬼使神差顺走的。此刻它烫得像是块烙铁，隔着布料灼烧着我的大腿。 "不用了。"我抬脚把袋子往马桶后踢了踢，"我在换衣服。"

当隔间外脚步声远去，我抖开从优衣库买的平价连衣裙套上。真丝衬衫被胡乱塞进帆布袋时，一枚扣子蹦跳着滚进下水道，发出清脆的"叮"声。

走出商场时暴雨倾盆，我护着帆布袋在公交站台蹲下。雨水顺着假睫毛往眼睛里灌，手机在这时亮起林悦的微信："丝巾不急用，你先照顾好自己。" 配图是我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盒——里面躺着条连防尘袋都是高仿的围巾。

23路公交溅着水花驶来时，我最后看了眼朋友圈。那条动态下跳出一条新评论，来自通讯录里备注为"优质男A"的相亲对象："品味绝了，下次带你去半岛酒店喝下午茶？"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颠簸的车厢里回复："好呀~" 同时点开【借呗】申请了新一轮借款。

"梵克雅宝的四叶草在烛光里转第三圈时，我终于听见猎物落网的声音。"

我提前两小时到达外滩十八号，往靠窗座位洒了半瓶祖玛珑香水。服务生要来收走多余的餐巾，我按住他的手背塞了张百元钞："等会就说这是VIP专享布置。"他摸着纸币的盲文水印，终于把质疑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