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招娣，这名字多喜庆。」第二天婆婆举着户口本咧嘴笑，金牙闪着寒光，「当年辉他姑就叫招娣，果然招来三个弟弟呢！」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怀胎十月时翻遍字典取的名字，此刻变成户口页上一行冰冷的宋体字。

陈辉嚼着苹果凑过来瞥了一眼：「跟妈吵什么？派出所还能随便改名了？」

涨奶来得比刀口感染更凶。两个乳房硬得像灌铅的皮球，稍微侧身就疼得眼前发黑。

婆婆却把吸奶器锁进床头柜：「多让娃嘬，吸出来的奶放冰箱容易结冰碴子。」

「可儿科医生说初乳要……」

「医生懂个屁！」她突然扯开我的哺乳衣，把哭闹的多多硬按在胸前，「我养大四个孩子不比他们强？你奶头短娃才不肯吃，拿牙签挑挑就好了！」

我尖叫着护住胸口，陈辉从卫生间冲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婆婆举着缝衣针、我抱着孩子缩在床角的场景。他烦躁地扯开领口：「又闹什么？妈还能害你？」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像把生锈的剪刀，把陈辉的影子剪成婆婆的提线木偶。

我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孕期拍的B超照还设着屏保——那时他贴在诊室门口偷听，听说可能是女孩后，转身就把给我买的草莓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喝粥。」我盯着他后脑勺新冒的白发，「白粥就行。」

「矫情。」他翻身裹紧被子，「妈说明天炖猪蹄黄豆。」

厕所隐约传来冲水声。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看见婆婆正把挤在奶瓶里的母乳倒进马克杯。

她哼着走调的儿歌，往杯子里撒了勺蛋白粉：「小明考研费脑子，得补补……」

冷冻层里本该存着三袋初乳的格子空空如也。我扶着冰箱门发抖，突然听见婴儿床传来呛咳声。

多多小脸憋得通红，嘴角挂着混纸灰的褐色液体——婆婆藏在围裙兜里的符纸少了半张。

「这是要孩子的命啊！」我抄起奶瓶砸向窗户。

玻璃碎裂声惊醒了整层楼，陈辉冲进来时，我正用湿巾疯狂擦拭女儿发紫的嘴唇。

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天杀的！我给孙女喂观音土保平安有错吗？」

值班护士举着电筒冲进来时，我裹着满是奶渍的睡袍，突然笑出声。陈辉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他第一次看见我眼里淬着冰碴的光。

「我要办出院。」我抓起床头柜上的住院押金单，狠狠摔在他脸上，「现在，立刻，马上。」

2

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