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曼的瞳孔犹如分裂成昆虫复眼。威廉踉跄后退,撞翻了画架,打翻的松节油在地面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中腾起的烟雾就像无数双苍白的手从地下室气窗伸出,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带上你的速写本来科波山巷 23 号找我。” 皮克曼的声音混入暴雨的轰鸣,
“午夜前敲响铁门三次 —— 用指关节的第三块骨头。”
午夜,威廉在暴雨中抵达北区,看着 23 号门牌上的刻痕 —— 那是他十五岁时与皮克曼共同雕刻的逆十字。回想 1889 年秋,十四岁的威廉在罗德岛艺术学院开放日第一次见到爱德华・皮克曼。那时这位天才讲师还未被疯癫侵蚀,总是戴着银丝眼镜,他的《深海组曲》刚获得威尼斯双年展提名。威廉永远记得皮克曼示范绘画时的场景 —— 教授用手术刀割开颜料管,猩红色膏体在画布上迸溅成珊瑚形态。
“记住,威廉。” 三十岁的皮克曼将沾满油彩的手指按在少年威廉肩头,“所有伟大艺术都是伤口结的痂。” 此后三年,威廉在皮克曼的私人画室里接受启蒙教育。他们一起制作画作颜料,描绘彼此梦中的生物。直到 6 年后的某节写生课上,皮克曼将一幅《变相图》展示在了学生面前,该画作的出现让校方很震惊,封锁消息后,皮克曼就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这么多年,威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皮克曼教授会这么做。
威廉收起雨伞,敲了三下门。生锈的栅栏门在他面前自动开启,石阶上布满着正在呼吸的菌斑。地下室的空气粘稠如生物腹腔,过道里数百幅画框以反重力姿态悬浮,光线的不足让人觉得画中人物的牙齿随着他的脚步节奏开合。
“你迟到了二十三分钟,欢迎来到真实的艺术圣殿,我最得意的学生。” 皮克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威廉没有回答,他走到房间中央掀开猩红幕布,看见自己的等身画像正在缓慢渗出鲜血,画框边缘生长着真实的神经纤维。皮克曼走了过来,枯瘦的手指划过画中某具躯体的脊椎线:
“现实才是最大的幻觉,威廉。艺术需要进化,中世纪的炼金术士用尸油制作永恒颜料,而我用活体标本制作的颜料,混合炼金术士的秘方,可以让作品随着观察者的恐惧进化,是会呼吸的画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