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挟着查尔斯河腐殖质的气息，将解剖教室的福尔马林腥甜涂抹在画室每个角落。威廉·瑟伯的亚麻衬衫在脊椎第三节位置凝结出盐霜，颤抖的画笔却在《拉奥孔》第七稿的蛇腹肌理间刻下星形疤痕。当暮色穿透彩绘玻璃，那些被切割成尸斑状的光块正沿着他的习作爬行——原本临摹希腊雕像的笔触不知何时长出吸盘，在画布表面烙下湿润的环形齿痕。

松节油罐在窗台投下摇晃的阴影，威廉突然发现调色板上的赭石色正渗出细密的血珠。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颜料，整罐威尼斯红颜料突然沸腾，涌出散发着铁锈味的泡沫。威廉的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画笔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你的恐惧在发酵颜料。"

声音从伦勃朗式阴影的第四层皱褶里渗出。威廉转动僵硬的颈椎，看见皮克曼教授粗呢大衣上凝结着沥青状物质——那根本不是污渍，而是无数微型人脸在布料经纬间挣扎时分泌的黏液。当这个曾被他奉为神明的男人抬起右手，三枚人类臼齿纽扣在其腕部裂开细缝，露出正在发育的视网膜组织。

“皮克曼教授，克拉道克教授说您已经被开除了，因为……” 威廉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我把他的宠物猎狗做成了标本？” 皮克曼的笑声让墙上的解剖图谱簌簌发抖，“哈哈，我真还得谢谢他，那只宠物的油脂让我的画作《变相图》有了生命。” 他突然翻开随身携带的牛皮速写本，泛黄的纸页间渗出腐肉的气息。

威廉的瞳孔瞬间紧缩，他看见速写画中生物在月光下蠕动。那些长满肉芽的圣徒正用肠子编织荆棘冠，市政厅穹顶倒挂着皮肤透明的胎儿，而最新一页的速写里，数十个年轻面容的男女正被沥青触手拖进画框裂缝。

“这是某种精神污染的隐喻？” 威廉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

皮克曼用手术刀削下一截炭笔，碎屑在半空凝结：“隐喻是懦夫的遮羞布。真正的艺术应该撕裂现实。” 刀尖突然抵住威廉的颈动脉，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威廉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就像此刻，我能尝到你血液里流淌的创作饥渴。”

两人的交谈，让气氛凝重而神秘。

“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