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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
液体顺着观音衣褶滴落时,马帅工具箱里的老式手摇电话机突然尖啸起来。疤耳民警触电般跳开两步,工具箱翻倒的瞬间,暴钦瑞看见水泥浆里裹着半枚带血槽的犬齿——那是堂弟暴卓瑞去年打架崩掉的牙。
“带他去冲个凉。”张旭光把玉观音揣进作训服内袋,不锈钢警棍敲了敲审讯室角落的铸铁水管。马帅解束带时手指擦过暴钦瑞腕间的勒痕,年轻人警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像暴雨前低垂的云。
地下室淋浴间的水阀锈死了三十年。
暴钦瑞赤脚踩在青苔密布的水泥槽里,头顶裸露的电线垂着蛛网。马帅拧开消防栓的瞬间,高压水流将他撞向贴满通缉令的砖墙。泛黄的通缉令上,“张旭光”三个字在1997年的旧案卷里模糊成团,照片里穿的确良衬衫的青年正冲镜头微笑,右耳垂光洁如新。
“你三叔把水泥管坐裂了。”马帅突然压低声音,水流冲刷着暴钦瑞小腿肚上被铁笼刮出的菱形伤口。年轻人警号牌在昏暗里泛着冷光,“他们往管子里插钢筋……张队说这叫‘浇筑忠诚’。”
更衣室的铁柜突然发出撞击声。
暴钦瑞抹开眼皮上的水渍时,正对上柜门缝隙里暴卓瑞充血的眼球。堂弟的嘴被胶带封成X型,鼻梁歪向左侧,暗红血块在锁骨凝成地图状的痂。铁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锐响,像极了那年暴雨夜,父亲把偷狗贼锁进饲料房时野狗的呜咽。
“穿上。”马帅扔来件印着“新乐宾馆”的浴袍,袖口沾着褐黄污渍。暴钦瑞弯腰的刹那,瞥见更衣镜后的观察孔闪过半张人脸——是母亲攥着碎花睡衣的衣角,指甲缝里嵌着从民警臂章上抠下的银线。
张旭光的皮鞋声在走廊尽头响起时,淋浴间的排风扇突然停转。暴钦瑞数着第六声脚步,听见三叔暴孝瑞在某个房间嘶声大笑:“往老子肛门塞灯泡?你们警校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