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穿越了，被程瑶占用身体两年。

这两年里，我被关在漆黑的意识海里，只能任由她顶着我的脸做各种匪夷所思的事。

先是让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与我解除婚约，后又是厚着脸皮在太子面前狂刷好感，企图攀高枝。

我痛恨她抢了我人生，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一切，毁掉我原本的人生。

本以为要一辈子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意识海里，某天，程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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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碴混着雪粒往领口里钻，我跪在鎏金匾额下。

我的腿早已跪到麻木，然而却不得不跪。

程瑶残留的意识在控制着我，她虽然消失了，但始终想着完成她所谓的任务。

在意识海里的这两年，我能听见程瑶的心声，我听到程瑶时常与一个名为「系统」的人对话，系统时不时发布任务，目的就是让程瑶博得太子的好感，攻略太子。

可谁曾想，太子却被程瑶的言语挑拨，三言两语之下竟然萌生了谋反的念头。

结局也可想而知，太子谋反失败，锒铛入狱。

在被抹杀前，她想到的扭转之法，便是到我未婚夫的府前跪下，她赌苏亦清会怜悯她，从而出手救太子。

她也是愚蠢，这谋反之罪岂能是镇北侯世子说无事便无事的？

最后即使落得被系统抹杀的下场，也不让我好过。

「姜小姐请回吧。」不知跪了多久，朱漆大门终于「吱呀」裂开条缝，老管家探出半边身子，灯笼在暮色里晃成血珠子，「世子爷说...说您跪死在这儿，他还要费心收尸。」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舔了舔冻裂的唇，尝到了血腥味。

意识海两年的囚徒生涯教会我如何用疼痛保持清醒，此刻膝盖刺骨的寒，能让我暂时忘记程瑶用我身体做的那些荒唐事。

「唉，怎么不听劝呢，这样是真死府前了，世子爷可是会怪罪咱的。」见我无动于衷，老管家摇了摇头。

我昏昏沉沉间仿佛回到两年前，程瑶撕毁婚书的那日。

她穿着我生辰时苏亦清送的月华锦，将碎纸扬了满院，说宁做东宫扫洒婢，不为侯府笼中雀。

若是没有程瑶，我和苏亦清如今是否已结为夫妻呢？

「姑娘当心！」

惊呼声中，我栽进雪堆。鬓边白玉簪应声而碎，这是母亲临终前为我及笄备下的。

碎玉刮破脸颊时，我却听见意识海里程瑶残存的意识在嗤笑：「真狼狈啊姜璃，你猜苏亦清看到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对你厌恶至极呢？」

「闭嘴！」我抓起雪团往太阳穴按。冰寒刺入颅骨，却压不住翻涌的记忆。

被囚禁的七百多个日夜，我看着程瑶用我的唇上勾出谄媚的弧度，用我执笔的手写下恶俗的情笺，甚至用我唤过苏亦清的嗓子对太子娇嗔。

我怔怔看着掌心擦伤，突然发狠般将伤口往青砖上蹭。

真好，这具身体终于能感知真实的痛楚，而不是困在虚无中看别人提线木偶般操纵我的人生。

「闹够了吗？」

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兜头罩下，苏亦清的声音比碎冰还冷。

我隔着氅衣缝隙看他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坠着的流苏穗子缺了一绺，是程瑶摔玉佩时扯断的。

「两年前你说此生不复相见。」他蹲下身，白玉扳指掐得我下巴生疼，「如今跪在这里，是想让全京城看镇北侯府的笑话？」

我贪婪地嗅着他袖间兰草香。这味道从前总能令我安心，此刻却混着血腥气，我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新添的刀伤，深可见骨。

「这是玄武门之变留下的？」我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伤。他猛地抽手，大氅滑落，露出我血迹斑斑的裙裾。

「姜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他站起身，阴影笼住我蜷缩的身躯，「太子昨夜刚下诏狱，你这身丧服倒是备得及时。」

丧服?

我低头看了眼染血的素衣，一身白，怪不得会被人认作丧服。

我突然笑出声，多讽刺，程瑶为讨好太子整日穿红着绿，如今太子入狱，程瑶已消逝，倒成了我为他披麻戴孝。

「你笑什么？」他语气骤厉。

「笑世人眼盲！」我扶着墙根踉跄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笑有人错把鱼目当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