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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床上数窗外的霓虹，对面玩具厂的巨型招工牌在雨中闪烁，"急聘"两个红字滴着水，像永不愈合的伤口。春桃在上铺翻了个身，手机蓝光照亮她新纹的眉毛："喂，明天帮我顶夜班，介绍你去好车间。"
流水线的传送带永不停歇。小满学会在三十秒内装好十个电源适配器，指甲缝里的黑胶要用钢丝球才能蹭掉。午休时她躲在消防通道啃馒头，楼下民办中学正在做课间操，穿蓝白校服的女生们像群跃动的鸽子，广播体操音乐飘上来时，春桃正对着消防栓镜子补口红："傻不傻，真当读书能改命？"
仓库管理员老赵有双树皮似的手。他教小满用粉笔在货架写"甲乙丙丁"，说这是二十年前国营厂的规矩。"这箱贴红标的别碰，"老人指着积灰的纸箱，"里头是港商捐的旧书，说要等慈善机构..."话音未落，主管的皮鞋声已在转角响起。
夜校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小满缩在最后一排抄板书，同桌的四川大姐总带着花椒味，笔记本上记满幼儿园儿子的医药费。陈老师拄着拐杖写资产负债表，他当会计时摔断的腿还没钢板贵，"你们要记牢，借贷必相等就像老天爷的秤。"
台风天货架倒塌时，小满正核对入库单。成箱的英文教材倾泻而下，她看见《新概念英语》封面上停着只银镯子——那镯子从断绳滑落，正巧卡在"future"这个词中间。老赵跺着脚喊人来时，她已经把书码成遮雨棚，浑身湿透地护着那个写着"儿童图书馆捐赠"的纸箱。
周日清晨的旧书店像座秘密花园。退伍兵老杨摇着轮椅煮陈皮茶，小满蹲在过道整理捐赠图书时，发现《基础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