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的烛台竟凭空飞入他掌中，烛泪遇热化作赤红液体，在掌心凝成一柄三寸小剑。

"小子，想报仇吗？"汉子屈指轻弹，烛剑嗡鸣着钉入杜宇脚前青砖，入石三分，“拿你怀里那东西来换。”

杜宇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脚下青砖裂痕如蛛网蔓延，烛剑尾端仍在微微震颤。父亲的血在雪地上蜿蜒成河，那些未说完的遗言像尖刺扎在喉头。

"前辈既知锦绣刀的名号…"杜宇嗓音嘶哑，弯腰拾起染血的《山河志》，“可认得这个？”

邋遢汉子突然掀开斗笠，左脸狰狞的刀疤在火光中跳动。他盯着书册封皮上的玄鸟纹，喉间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杜家小儿倒是机灵。可惜…"话音未落，葫芦里的酒液突然化作匹练袭向书册。

杜宇本能地侧身闪避，酒箭擦着耳际掠过，身后泥塑山神像应声炸裂。碎屑纷飞间，汉子鬼魅般掠至跟前，五指成爪扣向他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杜宇怀中的羊皮地图突然飘出，竟似被某种气劲牵引着落入对方掌中。

"果然是罗刹海图！"汉子眼中精芒暴涨，指尖抚过地图边缘的朱砂小字，“杜明诚倒是藏得深，竟把天工谱残卷缝进《山河志》的包首里。”

杜宇瞳孔骤缩。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个未出口的地名，此刻方知所谓"天工遗册"竟是传说中墨家失传的机关秘典。传闻得此谱者可造攻城利器，三十年前武林为此掀起腥风血雨，最终被朝廷收缴焚毁。

"前辈究竟是谁？"杜宇退到供桌前，断剑横在胸前。檐角冰凌映着汉子腰间葫芦，隐约可见上面斑驳的"尉迟"二字。

"讨债人。"汉子突然解下蓑衣，露出内里暗绣金纹的玄色劲装。当他翻转酒葫芦倒出最后半盏残酒时，杜宇看见葫芦底烙着枚六芒星印记——正是三年前血洗扬州漕帮的塞北狼盟标记。

雪粒砸在窗纸上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汉子耳朵微动，突然甩袖卷起杜宇破窗而出。几乎同时，三支透骨钉钉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箭尾缀着的银铃在夜风中叮当乱响。

"银铃追魂钉！"汉子拎着杜宇后领在雪地上疾掠，声音却稳如磐石，“杜家执法堂的走狗来得倒快。”

杜宇在颠簸中勉强回头，见七个黑影正踏雪追来，当先之人手中判官笔泛着幽蓝寒光，正是执法长老杜明德的心腹杜仲。那个月前还笑眯眯教他习字的二叔，此刻面容扭曲如恶鬼。

"小子看好了！"汉子突然将杜宇抛向半空，反手抽出背后用粗布缠裹的长兵。布帛寸寸崩裂时，一柄九环金背大砍刀露出真容，刀身逆纹如狼牙交错，在雪夜里绽出摄人青光。

杜宇跌落在一棵老松枝桠间，眼见汉子旋身劈出三刀。刀风过处，丈许内的积雪竟凝成冰刃，呈品字形袭向追兵。杜仲判官笔急点，却只击碎半数冰刃，左侧两人当场被冰刃穿胸而过。

"寒江三叠浪？"杜仲暴退三步，判官笔护住周身要穴，“阁下是尉迟昭！”

"聒噪。"被称作尉迟昭的汉子刀势突变，九环相撞发出摄魂魔音。杜宇只觉气血翻涌，连忙按父亲所授清心诀调息。再睁眼时，剩下五个追兵已尽数倒地，杜仲左臂齐肩而断，正踉跄着往林外逃窜。

尉迟昭却不追击，收刀入鞘时突然咳出黑血。杜宇这才注意到他后背插着半截透骨钉，伤口流出的血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前辈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