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钉，铁锈味混着尸臭在口腔炸开，眼前的世界顿时蒙上血色。

"跟着引魂灯走。"神婆将白灯笼塞进我手里，烛芯竟是一截人指骨。灯笼离手的瞬间，满屋子犀角香骤然凝固，我看见自己肉身瘫坐在太师椅上，后颈趴着只巴掌大的尸鳖。

灯笼飘过院墙的刹那，江水倒灌进耳膜。那些泡胀的尸体突然齐刷刷转头，溃烂的眼窝里伸出猩红水草，像无数血管扎进我的脚踝。水鬼们抬着的喜轿停在老槐树下，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半张覆着鳞片的新娘脸。

江底比水面更亮，腐烂的渔网缠着青铜棺材，在暗流中缓缓起伏。父亲的身影出现在某口棺椁旁，他脖颈缠绕着发黑的红线，线头延伸进我脐下三寸。我想喊他，嘴里却冒出串血泡，那些血珠化作蝌蚪状的符咒游向深水区。

鲛人尸新娘突然扯开嫁衣，肋骨间卡着块青铜罗盘。当她将罗盘按进我胸口时，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毒刺扎进脑海——暴雨夜的父亲并非失足，而是被族长用铁链锁在镇水兽石像上，江水漫过他头顶时，八口棺材正从不同方位沉入漩涡。

灯笼突然熄灭，我在漆黑中坠向深渊。后背撞上硬物时，无数萤火虫般的幽绿光点亮起，照亮了嵌满尸骸的江底岩壁。那些骸骨以叩拜姿势嵌入石缝，中央供奉的青铜鼎里，漂浮着与我面容相似的婴儿干尸。

"陈家第七代替死鬼。"族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鼎前，他掀开衣襟，胸口皮肤上纹着与我后腰相同的青黑手印，"当年你爹不肯献祭亲生骨肉，我们只能把他做成活尸..."

腐臭的江水突然沸腾，父亲的身影从鼎中升起。他腐烂的手掌穿透族长胸膛，拽出颗跳动的紫黑心脏。我想游过去，却发现双腿早已化作鱼尾，鳞片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水面传来神婆招魂的铜铃声，父亲将罗盘塞进我咽喉。上浮过程中，我看见江底躺着整座颠倒的村庄，每间屋里都坐着具戴青铜面具的尸骸，它们正机械地朝我挥手。

"时辰到了！"神婆的脸在波光中扭曲变形，她把我头颅按进装满黑狗血的木盆。再睁眼时，祠堂天井里摆着七口薄棺，每口棺材都贴着我的生辰八字。

瓦缸突然炸裂，二十年前失踪的镇水兽石像从地下升起。兽首双眼淌出血泪，裂开的嘴里吐出个襁褓，裹尸布上绣着水葬符咒——那正是我出生时用的包被。

神婆突然用桃木剑挑开我的头皮："你以为自己真是陈家血脉？"铜镜里映出我头骨上的缝合线，天灵盖处嵌着块刻满咒文的龟甲。

祠堂大门被撞开时，村长正举着火把站在尸群前。他撕开上衣露出溃烂的胸膛，肋骨间卡着枚青铜棺材钉："该把偷来的阳寿还给我们了！"

祖父的棺材突然竖立起来，棺盖内壁用血画着江心洲地图。当我的血滴在龙湾码头标记上时，整条江堤开始崩塌，无数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