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符咒的尸骸从漩涡中升起。它们手腕都系着红线，另一端全部没入我的丹田。

　　神婆的尖叫与雷声同时炸响："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尸王容器！"她刺向我的桃木剑突然转向，贯穿了族长咽喉。老人倒地时，怀里的族谱散开，最后一页赫然画着我身披殓衣站在尸群中的画像。

　　江心传来汽笛般的怪啸，百年前沉没的尸王棺浮出水面。当我的手触到棺盖时，所有红线同时绷紧——那些历代水葬者的怨气正顺着血脉灌入体内。祖父的遗言突然在耳畔炸响："吃了尸丹，你就是新的镇物！"

　　尸丹在喉间融化的瞬间，江水在我眼中变得透明。那些攀附在江堤上的浮尸突然集体跪拜，它们腐烂的声带里挤出同一个词："王。"

　　神婆的银镯裂成碎片，她癫狂地撕开头皮，露出森森头骨上镶嵌的青铜镜："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尸王归位！"镜面照出我此刻的模样——青面獠牙，瞳孔赤红，后颈生出鱼鳃状的裂口。

　　村长带着村民撞开祠堂大门时，我正嚼碎第七块龟甲。他们脸上覆着人皮傩面，手中钢叉沾着黑狗血。"杀了他就能平息河神怒火！"村长的面具下传出女童的尖笑，面具边缘渗出的脑浆滴在族谱上，烧出焦黑的洞。

　　我抬手挥出腥风，冲在最前的两个村民突然抽搐倒地。他们的傩面与脸皮融为一体，从眼眶里钻出白胖的尸虫。祠堂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下面沸腾的血池，二十年前失踪的父亲正被铁链锁在池底。

　　"儿啊..."父亲腐烂的声带振动着，胸腔里埋着的青铜罗盘嗡嗡作响，"把尸丹吐进江眼..."话未说完，村长的桃木桩已贯穿他天灵盖。血池里的骸骨们突然齐声哀嚎，震得梁柱上的符咒纷纷脱落。

　　我扑向血池时，神婆的铜镜照出后心。镜中影像并非我自己，而是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女尸——她脐带与我丹田相连，双手正从我肋骨间伸出。记忆如毒蛇啃噬脑海，那个被锁在江底青铜棺里的女童，在每次水葬时都通过我的眼睛凝视人间。

　　江心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九具镇水兽石像破水而出。它们龟裂的躯体里爬出无数铜甲尸，这些三百年前的士兵尸体挥舞锈剑，将村民砍成碎块。神婆趁机将铜镜按进我后颈，冰凉的镜面瞬间与血肉交融。

　　"该醒来了，殿下。"她割开手腕将血涂在我的獠牙上，"崇祯十七年那场水葬，您本该与龙脉同眠..."

　　破碎的记忆汹涌而至。三百年前我是镇守江眼的尸王，被道士封印前剖出半颗尸丹融入孕妇腹中。陈家世代用血脉滋养这半颗尸丹，直到我这具容器成熟。那些游尸索命，不过是尸丹共鸣唤醒了沉睡的阴兵。

　　祠堂突然剧烈摇晃，地面裂开直通江底。我抱着父亲的残躯跃入裂缝，江水自动分开道路。青铜尸王棺悬浮在漩涡中心，棺盖上缠着浸血的铁索——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