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突然在她腕间收缩，冰凉的触感像条苏醒的蛇。

白荷望向脚下如玩具车般的送嫁队伍。头车引擎盖上那对水晶天鹅正在融化，尾箱里塞着的二十个檀木礼盒突然同时弹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乳猪。它们眉心点着朱砂，蹄子全被金线捆成莲花状。

"因为许家的魂灵需要现代文明的供奉。"许慎之的拇指按在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就像你母亲的头颅需要..."

惊雷在晴空炸响。白荷突然看清直升机驾驶舱里那张脸——本该躺在祖坟里的许家长子正冲她微笑，仪表盘闪烁着与养猪场饲料机相同的红光。翡翠镯子应声碎裂，黑色黏液顺着她手腕爬上婚纱，将山茶花刺绣染成墨色。

婚宴设在集团大厦的中庭。当白荷踩着满地纸钱走向主桌时，发现每张椅背都插着山茶花发簪。宾客们机械地咀嚼着佛跳墙，瓷盅里浮沉的七枚算盘珠正随着管风琴的节奏跳动。

"这道‘珠玉满堂’要趁热吃。"老太太的银勺敲击骨瓷碗，浑浊的眼球泡在琥珀色药酒里，"用的可是祠堂供桌上长了三年的肉灵芝。"

白荷的汤匙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盅底沉着个完整的猪脑，皮层上布满用金线绣出的符咒。当她用发簪尖端挑破脑膜时，二十声凄厉的猪嚎穿透水晶吊灯——那些乳猪正在礼盒里膨胀，金线深深勒进乳猪发紫的皮肉里。

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块中裹着半片翡翠。ICU特护小组从屏风后闪出时，白荷看见呼吸面罩在她脸上勒出的红痕，与当年父亲掐住母亲脖子时的指印如出一辙。

"该给老太太喂粥了。"护士递来的骨瓷碗里漂浮着坟土，白荷指尖的记账符在热气中舒展成小蛇。当呼吸机开始发出猪崽吮乳的声响，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波纹突然扭曲成许氏族谱的纹样。

午夜钟声响起时，白荷站在停机坪边缘。婚纱被夜风灌满的刹那，她听见三百米下的锦鲤池传来重物落水声。许慎之的金丝眼镜浮出水面时，池底的鹅卵石正自动排列成白荷故乡的方言符咒。

第三章：蛹（1983年春）

腌菜缸里的酸腐味钻进鼻腔时，七岁的白荷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总穿着高领衫。那些紫红色淤痕从领口蔓延到耳后，像极了后山乱葬岗里爬行的蜈蚣。此刻她蜷缩在缸底，透过陶壁裂缝看见父亲的手背青筋暴起——那里沾着昨天杀猪时溅上的脑浆。

"败家娘们！"酒瓶砸碎在门槛上，黄褐色的液体混着玻璃渣漫过母亲绣着山茶花的布鞋，"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倒敢藏私房钱！"

母亲跪在猪血桶旁，发髻散落成漆黑的瀑布。白荷看见她后颈浮现出暗红色印记，正是自己左肩胎记的镜像。当父亲薅住那绺头发时，腌菜缸突然剧烈震动，缸壁内层的咒文在月光下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