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黑起身,借着闪电的亮光看见父亲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路冲断了。"父亲吐出一口浓烟,"村口的老槐树倒了,横在路上。"
我攥紧准考证,塑料封皮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浸得发软。母亲从灶台边摸出两个煮鸡蛋塞进我口袋,鸡蛋还带着余温,那是她整夜用体温捂热的。
"走小路。"父亲掐灭烟头,"我背你过河。"
雨幕中,父亲佝偻的背影像一座移动的山。河水暴涨,浑浊的浪头拍打着他的腰际。我伏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突然一个浪头打来,父亲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准考证从指缝滑落,被激流卷走。
"快追!"父亲的声音被雷声淹没。我跳进河里,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胸口。在浑浊的水流中,我拼命划水,终于在河湾处抓住了那张湿透的纸片。爬上岸时,手掌被碎石划破,鲜血染红了准考证上的照片。
父亲把我送到对岸就折返回去,他还要赶在雨停前修补漏雨的屋顶。我推着自行车在泥泞的山路上跋涉,车胎早已被碎石扎破。雨点打在脸上生疼,我索性脱下鞋子,赤脚赶路。
泥浆从脚趾缝里挤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远处传来山体滑坡的轰鸣,碎石滚落的声音让我想起母亲磨玉米面时的石碾。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脚底已经麻木,直到踩到一块锋利的碎石,钻心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看见了考点的轮廓。校门口挤满了考生和家长,有人穿着崭新的雨衣,有人撑着油纸伞。我低头看看自己,裤腿沾满泥浆,衬衫湿透贴在身上,脚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监考老师拦住我:"准考证呢?"
我颤抖着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片,血迹已经晕开,照片上的少年面目模糊。老师皱起眉头,用纸巾擦拭着准考证上的泥水。我屏住呼吸,仿佛等待命运的宣判。
"进去吧。"老师终于开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