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的故宫背景前,妈身上的旗袍大了一码,爸的西装皱得像腌菜坛子里掏出来的。
那笑容像是用胶水粘在脸上的,跟商场橱窗里的塑料模特一个样。
我努力回忆他们在家的画面,却只能想起母亲在书房里摔碎茶杯的声音,以及父亲摔门而出的背影。
那些碎片像《四库全书》散佚的篇章,再也无法拼凑成完整的图景。
“哎,想不出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比起琢磨父母的情情爱爱,背那些《四库全书》《永乐大典》我倒是在行。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儿像止痛药,能让我暂时忘了这荒唐日子。
4
楼下突然响起刹车声。
我掀开窗帘缝,只见黑色轿车里钻出个人,手里捧着本烫金的大书,封皮上“袋鼠教育”四个字在路灯下反光。
“补习老师又来了。” 我喃喃自语,感到一阵无力。
我缩在书桌前,指节无意识抠着桌角翘起的木刺,“今晚该背《周礼》还是《尚书》……”
门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补习老师,而是一个白大褂。
“梁医生?”木刺一不小心扎到指甲缝里,有点痛。
他手腕上的表咔嗒咔嗒响,消毒水味混着盆栽的土腥气,像医院走廊里摆放的盆栽。
“来看看病人。”
他扫了眼堆满书的桌子,目光停在摊开的《诗经》上。
“出院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梁文拉开白大褂,露出里面的灰色卫衣,卫衣上的标志我再熟悉不过,胸口那只橙黑色袋鼠正冲我咧嘴笑。
我盯着那个熟悉的logo,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医生制服下面藏着补习班老师的身份,就像看见解剖课老师突然在食堂颠勺,荒诞得让人发懵。
“没想到吧?”
梁文嘴角往上翘了翘,笑容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笑了几声,那种标准弧度的笑容又回来了。
“白天救死扶伤,晚上传道授业,多劳多得,袋鼠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哗啦抖开一叠卷子,油墨味冲得我直往后仰。
“今天先补《皇朝礼器图式》。”
他转着钢笔,笔帽上的袋鼠商标跟着转圈,“刚出院别偷懒,知识点容易忘。”
“梁医生……还是该叫老师?”我捏着卷子边,纸角有点扎手,“你们机构连医院都管?”
“袋鼠什么业务都接。”
他拽过椅子坐下,金属腿蹭地的声音刺得人牙酸,“学生补课、心理疏导、医疗保健,我们全包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像坠入一个巨大的信息漩涡。
医院、学校、补习班,这些原本割裂的世界,被“袋鼠”这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5
钢笔在他指间转得飞快,卷子哗啦一声铺开。
“先做《皇朝礼器图式》吧。第一题,清朝祭天用的圜丘长什么样?背过《大清会典》吧?”
那些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明明以前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句,现在全成了模糊的墨点子。
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我张着嘴发不出声。
“没关系,刚出院,状态不好很正常。”
他掏出红笔在纸上画圈,“你看这祭天圜丘的构造,重点在'天圆地方'四个字上……”
声音轻轻的,听着让人犯困。
他讲得倒是仔细,连祭祀用的青铜器尺寸都掰开来说,还时不时翻两下病历本,记录一些东西。
我盯着他手里的红笔在卷子上打圈,笔尖和纸面摩擦出沙沙声。
要不是那身白大褂,我真当是在补习班上课呢。
收拾教案时他突然停住,转过头用一种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荻生。”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放得很轻,“如果一只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