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时,手里攥着被我扯断的蓝铃花项链。"
晨光将他们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壁纸上,那上面残留着不知哪个年代的喜字剪纸。浸月数着疏白脖颈动脉的跳动,突然发现他的助听器频率与陆沉临终时的心跳监护仪,共享着同一种冰冷的节拍。
第二章:靛蓝深渊
沈疏白的暗房设在公馆地窖,通风口渗入的雪粒子在红光里悬浮。浸月数着台阶上干涸的葡萄酒渍,第三十七步时踢到缠满胶卷的青铜烛台。男人正在摇晃显影罐,助听器蓝光与安全灯交融,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毕加索式的几何面。
"梁三小姐的梳妆镜。"浸月举起从西厢房带回的碎玻璃,冰裂纹中凝结着暗红物质。疏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进定影液,刺骨寒意中,镜片上的污渍在药水里舒展成三根长发。
他沾着醋酸的手指在台面写下:"人血混合蓖麻油,民国时期的口红原料。"
暗房深处传来冰层开裂般的响动。浸月掀开遮光帘,上百张溺水主题照片随穿堂风飘荡——少女们悬浮的裙摆犹如深海水母,手腕缠绕的蓝铃花项链在底片上呈现尸斑般的青灰。最中央的获奖作品《溺亡者说》里,苍白的指尖正指向她手中的镜片。
"你妹妹..."浸月转身时撞翻晾片架,玻璃底版碎成星群。疏白跪在地面拼凑残片,脖颈疤痕随喘息起伏如蜈蚣蜕皮。在某个碎裂的取景框里,浸月看见自己与陆沉婚礼彩排的影像鬼魅般显影。
壁画修复进展到宙斯手中的雷霆。浸月用热敷法软化百年前的动物胶,棉纱拂过裂缝时带出细小的珍珠粉末。晨光穿过穹顶破洞,将脚手架染成克莱因蓝,她忽然意识到这是沈疏白助听器的颜色。
"民国二十六年,梁家用三船珍珠粉兑桐油灰修缮穹顶。"管家递茶时露出袖口褪色的刺青,隐约是青天白日徽章,"三小姐大婚前夜,画匠从这处破洞坠亡。"
浸月咀嚼着话中腥咸,齿间突然咯到异物。半枚珍珠嵌在剥落的油灰里,泛着人齿般的冷光。她掏出陆沉送的放大镜,在珍珠表面发现极浅的刻痕——是半朵垂丝海棠。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浸月循声撞开樟木门时,正看见沈疏白从桃木箱中捧出铁皮匣。1937年的《申报》头版在霉味中舒展,社会版头条赫然是《梁府画匠失足案另有隐情》,配图警察手中的证物清单上画着珍珠粉罐与裁纸刀。
疏白的手语比往日急促:"坠亡者右手缺失三指。"
浸月突然冲向回廊尽头的盥洗室。冷水泼在脸上时,镜中浮现陆沉车祸现场的监控截图——变形的驾驶座上,他残缺的右手正死死攥着蓝铃花项链。
冬至夜,公馆庭院的西府海棠结了冰凌。浸月裹着沈疏白的炭黑羊绒大衣,看他在结冰的喷泉前架设长曝光相机。零下十五度的空气将呼吸凝成霜刃,男人耳后的助听器结满冰晶,像戴着一小块极地夜空。
"他们说三小姐的鬼魂会在冬至现身。"浸月呵化玻璃上的冰花,二楼窗棂的阴影恰好投射成新娘轮廓。疏白突然将镜头转向她,镁光灯亮起的刹那,冰层下传来气泡破裂的闷响。
暗房显影的照片上,浸月的身影与窗影新娘完美重叠。更诡异的是,冰面倒映的并非现实中的枯枝,而是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