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飘在殿梁上看萧景承发疯,金丝楠木雕的盘龙云纹硌得我魂体生疼。新晋的玉贵人抖得像只鹌鹑,葡萄汁液顺着她精心描画的远山黛蜿蜒而下,倒像是给我守灵时烧的纸钱灰。
想起那被大风吹起的纸钱,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咽气那日。永贞十一年的冬格外漫长,那年沈昭意与萧景承难得最僵的时候。
"主子..."小莲把最后一块炭添进熏笼,火光映着她冻疮溃烂的手,"奴婢去求陛下..."
"不许去。"我蜷在霉烂的锦被里,指尖摩挲着半枚裂开的玉佩。这是萧景承弱冠那年,我偷了他腰间羊脂玉连夜雕的,鸳鸯羽翅上的血沁还是那夜被他发现时,我慌得割破了手指染的。
宫墙外隐约飘来《踏莎行》的曲调,该是嘉云封后那日的庆典。我数着更漏声,想起永贞五年的上元夜,萧景承扮作侍卫带我溜出宫。朱雀大街的糖画摊子前,他握着我的手描金凤,糖稀滴在虎口烫出红印,倒比龙袍上的十二章纹还灼眼。
腹中绞痛骤然加剧,我攥住枕下褪色的红绳。这是去年生辰他系在我腕上的,那夜他醉得厉害,咬着我耳垂说:"昭意,我们要个孩子吧。"鎏金烛台照着他颈侧我抓出的血痕,竟比合卺酒还艳上三分。
"主子!血...好多血!"小莲的尖叫刺破暮色。我低头看见素白寝衣绽开大朵红莲,恍惚又回到围场那日。刺客的箭矢破风而来时,我想都没想就扑在他背上。他转身接住我倒下的身子,玄色骑装被血浸得发亮。
"太医!传太医!"他的嘶吼惊飞了林间雀鸟。
此刻却只有穿堂风卷着雪粒子往骨头缝里钻。我摸索着去够妆奁最底层的锦囊,里头藏着干枯的梅枝——是他跪在太后殿前求来的恩典。那年我染了时疫,他说昭意别怕,朕把春天偷来了。
指尖触到梅枝的刹那,剧痛突然潮水般退去。我看见永贞七年的萧景承立在梅树下,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