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淡金色的光雾在四周流转，某种类似编钟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光雾散去的瞬间，我听到陈雨桐的尖叫——数百个半透明的人形正从墙壁渗出，他们的面容在亚洲人与高加索人种间不断切换，所有身影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举起右手指向穹顶。

赵明远突然跪倒在地，他的白大褂被冷汗浸透："这些...不是全息影像..."他的牙齿打战发出咯咯声响，"是量子态生物的意识投影！"

我抬头望向他们所指的方向。穹顶正在变得透明，漆黑的宇宙背景中，十二个不同颜色的太阳排成完美的正十二边形。某个太阳突然爆发伽马射线暴，强光中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是个由星系组成的模糊人形，它的指尖正点在银河系悬臂末端。

剧痛在此刻贯穿我的太阳穴。脑机接口的应急协议自动启动，视野里跳出血红色警告：检测到非法记忆写入。当剧痛达到顶点时，我看到了女儿在火星沙暴中伸出的手，看到妻子冷冻舱玻璃上的冰花，看到自己正在空间站外凝视归墟，而另一个我站在登陆舱里仰望星空...

我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个宇宙巨人的残影，鼻腔里却突然涌进消毒液的气息。陈雨桐正在给我注射神经稳定剂，她防护服袖口的编号在颤抖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你的脑波刚刚突破安全阈值三倍。"她将注射器捏碎的声响里带着哭腔，"那些量子投影...它们在往你意识里写入数据包。"

赵明远正用激光笔切割墙壁，飞溅的量子结晶在空中形成曼德博集合图形。"看这里！"他突然尖叫，光束指向穹顶某处龟裂的纹路，"这是十二万年前的地球黄道坐标系！"

顺着裂纹望去，我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裂痕精确勾勒出猎户座悬臂的星图，而标示太阳系的位置上，竟刻着人类DNA双螺旋结构的浮雕。浮雕表面流淌着液态光，在某个角度折射出我女儿的面容。

"不是轮回..."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是播种。"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陈雨桐的分子共振仪爆出火花。在全息屏熄灭前的瞬间，我瞥见一组染色体图谱——第23对碱基序列呈现完美的斐波那契排列，那是地球上任何生物都不可能拥有的基因编码。

赵明远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他的瞳孔已经变成诡异的银白色："林工，我们三个月前在月球背面发现的石碑...那些被认为是装饰的花纹...是这张星图的局部！"

警报声在此刻撕破空气，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量子化的墙壁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露出后方无边无际的数据深渊。我看到无数文明在虚空中生灭：机械章鱼在气态行星表面建造戴森云，硅基生命将整个星系折叠成克莱因瓶，而人类...总是以同样的姿态在核爆闪光中化为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