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将龟裂的土地烤出焦糊味，三十七具尸体横在官道旁的沟渠里，蛆虫正从他们空洞的眼眶中爬出来。林绾被浓重的腐臭呛醒时，左手还死死攥着半块发黑的麸饼，右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五岁幼弟阿昭正用尖利的乳牙撕咬她的皮肉，干裂的嘴唇沾着血沫：“饿...阿姐...饿......”

“松口！”她本能地扣住男孩后颈，拇指精准按在迷走神经的位置。这是她在末世猎杀变异兽时惯用的手法，可触手所及的嶙峋骨节让她怔住。掌心下的躯体轻得像片枯叶，粗麻衣里爬满虱子，这绝不是她经历核爆后强化的钢铁之躯。

“绾娘...别伤昭儿...”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裹着草席的妇人突然剧烈咳嗽，暗红血块溅在林绾鞋面上，烫得她缩了缩脚。记忆如锈刀般撬开脑仁——大邺永昌三年，蝗灾过境，这个叫林绾的十岁女孩带着病母幼弟逃荒十七日，昨夜宿在乱葬岗，此刻喉头还残留着啃食树皮的涩味。

“扫描到宿主生命体征。”机械音在颅腔内炸响的瞬间，三道人影从土坡后窜出。领头疤脸汉子咧开满口黄牙，铁锈味的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小娘子藏食呢？”

林绾将阿昭推到妇人身边，麸饼悄悄塞进腰间。末世二十年的肌肉记忆让身体自动弓成猎豹姿态，可惜这具躯体严重营养不良，刚起身就眼前发黑。疤脸趁机揪住她枯草般的发辫：“把饼交出来，爷赏你个痛快！”

后脑撞上硬物的剧痛反而让她清醒。余光瞥见母亲攥着块尖锐的坟砖，浑浊的眼里烧着最后一点火星：“跑...带昭儿...”老妇突然暴起将砖块拍向疤脸太阳穴，却被另个独眼流民踹中心口。林绾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就像当年她拧断丧尸颈椎的声音。

“娘——！”阿昭的尖叫刺破耳膜。林绾感觉有什么在血管里炸开，身体先于意识扑向独眼流民。十指扣住对方眼球狠命下压，黏腻的触感从指缝溢出时，她屈膝撞向男人裆部。惨叫声中夺过生锈匕首，反手捅进正欲偷袭的疤脸咽喉。

温热血浆喷在脸上时，她尝到熟悉的铁腥味。第三个流民转身要逃，林绾甩出匕首扎穿他脚踝，赤脚踩住那人抽搐的脊梁：“你们吃了几个人？”

“两...两個孩子...”流民裤裆漫出尿骚味，“西边土窑...还炖着半锅...”

林绾拔出匕首在他衣服上擦净，转头看见母亲嘴角不断涌出血沫。老人颤巍巍的手抚过阿昭哭花的脸，突然扯断颈间红绳，铜锁坠进林绾掌心：“去青州...找......”枯爪重重砸进尘土，最后的音节散在风里。

阿昭的哭声渐渐弱成抽噎，林绾摸到他额头滚烫如火。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她咬牙背起弟弟，铜锁的棱角硌进掌心。暮色降临时，她躲进半塌的山神庙，神像胸口裂开的窟窿像张嘲笑的大嘴。

“绑定成功。”机械音再次炸响，林绾惊觉掌心铜锁纹路化作流动的水墨，在腕间缠成卷轴图案。眼前突然展开无边麦田，金灿灿的穗浪间有眼清泉叮咚作响，泉边堆满印着陌生文字的铁箱——军用压缩饼干、抗生素注射液、甚至还有把92式手枪。

“灵泉可愈百病。”机械音提示响起时，阿昭正痉挛着吐出黄水。林绾意识探入空间舀水，却听到警告：【每日限取100ml】。她掐着男孩下巴灌下泉水，看着青紫的唇色逐渐转红，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咬痕。

庙外传来狼嚎，她握紧手枪又放下。这具身体拉不开保险栓，最终摸出把瑞士军刀。月光漏进残窗时，卷轴纹身突然发烫，脑海中浮现三行血字：

【当前任务：存活至天亮】

【死亡倒计时：4小时12分】

【新手奖励：格斗技能（剩余使用次数3）】

阿昭在梦中啜泣着往她怀里钻，林绾用刀尖在供桌上刻下深深划痕。腐朽的木门突然吱呀作响，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嗅到至少五个成年男性的汗臭。

“找到你了。”沙哑的嗓音像是刀刮铁锈。

腐木碎屑簌簌落在额前时，林绾抱着阿昭滚向神像基座。五道黑影破门而入，为首者脸上的刀疤被月光切成两段——正是白日里啃食人腿的流民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