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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的。
潘悦的钻石腕表硌着我的下巴,"这季高定可是从巴黎空运来的。"她捏着衣领的金丝滚边,镯子内侧暗扣突然划开绸缎,"刺啦"声像毒蛇吐信。
"哎呀,"她捂着红唇后退,"瑶瑶怎么连件衣服都捧不住?"
我盯着地上撕裂的墨绿色长裙。
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在翻涌——三天前原主就是穿着这件礼服,被注射过量胰岛素昏迷在衣帽间。
"悦悦别闹了。"李素端着骨瓷杯从旋转楼梯下来,杯沿胭脂印像半干的血迹,"你妹妹刚从医院回来。"
水晶吊灯在她脸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昨天就是这双手把原主的抗抑郁药换成维生素。
"妈您偏心。"潘悦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碾过裙摆,"听说陈董的续弦又住院了?"她弯腰替我整理病号服领口,钻石耳钉刮过颈动脉,"我们瑶瑶可是要当陈家冲喜新娘的。"
洗衣房飘来漂白剂的味道。
我数着烘干机转动的频率,直到李素用杯底敲响大理石材:"从擦地板开始学吧。"
三十扇雕花木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我跪在波斯地毯上擦第三遍窗棂时,听见两个佣人在露台抽烟。
"听说二小姐逃了三次婚?"
"上周割腕时把血抹在祠堂祖宗牌位上......"
冷水顺着小臂流进纱布包扎的伤口。
我忽然想起醒来时手背的针孔,结痂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发什么呆?"潘悦的尖叫混着玻璃碎裂声。
她将精油瓶摔在我脚边,鸢尾花香气裹着尖锐的冰碴:"擦不干净就跪着擦!"
我伸手去捡玻璃碎片,她突然伸出脚尖。
跌倒的瞬间,我看见她袖口闪过银色反光——那支藏在钻石手链里的微型录音笔正在工作。
浴室蒸汽模糊了镜面。
我蜷在注满冷水的浴缸里,手腕伤口泡得发白。
窗外飘来雪茄烟味,是巡夜的园丁在偷懒。
太阳穴突然刺痛,像是有人往颅骨里钉铁钉。
我捂住耳朵,却听见不属于听觉的震动——咚、咚、咚,那是园丁抽烟时的心跳,混着他脑海里下流的心思,像腐烂的葡萄在脑浆里炸开。
我咽下最后一口冷掉的粥,瓷勺刮过碗底发出刺耳鸣叫。
潘悦的香水味从背后漫过来,“听说陈董昨晚又咳血了。”她指尖敲着翡翠镯子,那抹绿光晃进我眼角,“算命先生说冲喜新娘得穿金戴银。”
“悦悦!”李素突然打翻蜂蜜罐,黏稠液体在晨报上晕开“集团股价”四个字。
她耳垂上的珍珠开始颤抖,我却听见更尖锐的声音:[这丫头昨晚在洗衣房翻找什么?]
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盯着李素旗袍第三颗盘扣。
那里别着微型摄像头,针孔正对楼梯转角处的保险柜。
“瑶瑶脸色好差。”潘悦的指甲陷进我肩膀,钻蓝色的指甲油像淬了毒的刀尖。
她胸腔里传来电子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