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卷的西风里,一匹瘦马踏着碎步走进镇口。马上人裹着灰扑扑的斗篷,腰间悬着的青铜剑鞘被磨得发亮。镇口歪斜的木牌上,"黄沙镇"三个字已被风沙蚀去大半。
"老丈,沽壶酒。"
铁匠铺前的青石板上响起叮当声。阿青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看见酒肆前拴着的瘦马。马鞍上积着厚厚的黄尘,倒像是从千里之外赶来。他放下铁锤,鬼使神差地往酒肆挪了几步。
"听说那天下第二剑的燕九霄,剑法当真比流星还快?"酒肆里传出跑堂的咋呼声。阿青心头一跳,整个人贴在了斑驳的土墙上。
斗篷客摘下兜帽,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左颊有道寸许长的旧疤,像是被极薄的利刃划过。"都是江湖传言。"他声音沙哑,仰头饮尽碗中浊酒,"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倒不如说些实在的——听说镇西三十里有鞑子游骑出没?"
阿青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看到那人握碗的右手,虎口处生着层厚茧,指节嶙峋如竹节。这样的手,该是怎样握剑的?
"客官说笑呢。"跑堂讪笑着擦桌子,"咱们这黄沙镇穷得鸟不拉屎,鞑子来了能抢到什么?"
青铜剑突然在桌上轻轻一磕。跑堂的手僵在半空,一滴冷汗顺着鼻尖砸在桌面上。
"三日前,云中驿被屠。"斗篷客的声音像结了冰,"三百户人家,连看门狗都没留下。"
酒肆里死一般寂静。阿青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震得胸腔生疼。他盯着那人腰间的剑,忽然想起昨夜在溪边看到的流星——也是这样拖着青色的尾焰,转瞬即逝。
暮色四合时,阿青蹲在铁匠铺后院的柴堆旁。月光漏过棚顶的破洞,在他脚边织成蛛网。
"又在偷看?"豆腐坊的芸娘提着竹篮经过,裙角扫过满地铁屑,"听说你到处跟人说,燕大侠收你当徒弟了?"
阿青的脸唰地红了。三天前他在集市被马匪纠缠,情急之下喊出那个名号时,万没想到会传到芸娘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