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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街四十三号》 兰柯熠 760 2025-02-17 08:32

  

雨水把铸铁门环浇成青铜器般的冷青色时,我听见锁芯深处传来棉线崩断的轻响。钥匙卡在第三道齿槽,像是被什么胶质黏住了。用力扭转的瞬间,掌心突然刺痛——低头看见钥匙孔边缘凝结着暗红晶体,像极了小时候外婆中药柜里风干的藏红花。

「吱呀——」

门轴转动的呻吟惊飞了檐角灰鸽,它们扑棱翅膀掀翻陈年积灰,纷纷扬扬的玉兰花瓣干尸般坠落。我怔怔望着门槛内青砖地上蜿蜒的裂纹,那纹路竟与童年某夜从门缝瞥见的旗袍下摆褶皱一模一样。

霉味混着檀香涌来,却在鼻腔深处酿出铁锈味。玄关镜蒙着蛛网,像被泪水浸糊的老照片。镜中映出我肩上靛蓝画板带,那是外婆用扯坏的旗袍改的,断茬处还留着半朵银线木樨花。六岁那场高烧后,玉兰街43号就成了记忆里被揉皱的糖纸,只剩支离的闪光——母亲在暴雨夜转身时,牡丹暗纹如何在闪电中绽出妖异的蓝;外婆绣到「月落乌啼霜满天」时,银针如何在绷紧的绢面上投下十字架般的影。

老座钟蹲在堂屋东南角,三根指针凝固在三点零七分。我伸手擦拭蒙尘的玻璃罩,忽然发现钟摆上缠着几缕银丝,在阴天里泛着珍珠贝母般的光泽——正是外婆常用来绣旗袍内衬的冰蚕丝。

「外婆,我回来取颜料了。」对着空荡荡的穿堂呢喃,声音撞在褪色的雕花屏风上,惊醒了梁间沉睡二十年的尘埃。八仙桌的乌木桌面留着环状烫痕,是外婆煎药时砂锅留下的印记。指尖抚过桌沿,突然触到几处凹凸——就着天井漏下的微光,发现桌边刻着八道深浅不一的竖痕,最新那道还透着松木清香。

阁楼的木梯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推开橡木门时,斜阳正巧穿透气窗,将漂浮的尘埃染成金粉。褪色的绣绷支在窗前,绷着的白绢上留着半朵牡丹轮廓,焦褐的茶渍在花瓣边缘洇开,像被烟头灼伤的皮肤。

「小满,绣活要藏锋。」记忆里外婆捏着我的手,银顶针硌得指骨生疼,「收线要往暗处走,就像咱们女人...」

樟木箱里涌出浓烈的艾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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