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妃色衣角，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乌星。

藏书阁的雕花门吱呀作响。花影背靠《永乐大典》的楠木书柜，鬓角沾着蛛网。她今日未戴绢花，发间插着支白玉响铃簪，随着喘息叮咚轻颤。

"班主发现少了两本工尺谱。"她将裹着锦缎的包袱推给他，"劳烦公子..."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杂役泼水的声响。柳文轩拉着她闪进暗阁，腐朽的木门堪堪合拢。阁内堆着前朝县志，霉味混着她衣襟上的茉莉香，竟酿出奇异的甜腥。

"是《纳书楹曲谱》？"他指尖抚过包袱皮上的水云纹，"前日听你说排《离魂》，可是缺了【江儿水】的谱子？"

暗阁缝隙漏进一线天光，照见花影腕上新添的鞭痕。她低头绞着禁步丝绦："班主说中秋要唱全本《牡丹亭》，若再记错身段..."突然噤声。

楼梯传来重物拖拽声。柳文轩感觉她整个人绷成一张弓，簪首银铃发出细碎的哀鸣。透过虫蛀的木板，他看见班主带着两个武生抬着樟木箱经过，箱角渗出暗红液体。

"...这批水衣子染得不够鲜亮。"班主的声音像钝刀刮骨，"拿砒霜再泡一遍。"

花影突然捂住他的嘴。她的掌心有股铁锈味，柳文轩这才注意到她中指缠着渗血的纱布。暗阁外，武生的皂靴停在咫尺之距，刀鞘碰着木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当脚步声终于消失在楼梯转角，花影突然软倒在他怀里。柳文轩触到她后背冷汗浸透的中衣，妃色比甲下凸起的脊椎骨硌得他心口生疼。

暮色染红窗纸时，他们躲在《梦溪笔谈》的书架后。花影握着他的手教执扇："杜丽娘看蝴蝶时要这样翻腕..."湘妃竹扇骨划过他虎口，留下道浅红印痕。

"柳梦梅拾画时的步法更妙。"她突然转到他身后，双臂环住他腰身，"要像踏着落花..."

柳文轩踉跄半步，撞翻案头青瓷水盂。茶水在《九宫大成谱》上洇开墨晕，他慌忙去擦，却见花影盯着水渍怔怔出神。残阳如血，她睫毛在脸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若我是那画中魂..."她指尖抚过谱上"离魂"二字，"公子可愿学柳梦梅掘坟开棺？"

更鼓声惊起檐下宿鸟。柳文轩翻墙回落梅轩时，发现案头《近思录》被人动过。他藏在书匣夹层的诗稿仍在，只是"愿作影随形"的"影"字上，多了个朱砂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