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

　　柳文轩借口买《十三经注疏》溜出府，怀里揣着新谱的《鹊桥仙》。月下花影楼今夜唱《幽媾》，他混在香客中抬头，正见花影扮的杜丽娘魂披着素纱从天而降。

　　"敢问小姐因何夤夜至此？"他跟着台下观众齐声念白，手中折扇却突然脱手——花影的水袖缠着梁上红绸荡过看客头顶，素纱掠过他眉间时，有什么东西坠入怀中。

　　后台充斥着铅粉与发油的气息。柳文轩躲在衣箱后，看花影对镜卸去鬼魅妆。她将素纱浸入铜盆，清水顿时浮起层幽蓝荧光。

　　"那是鱼鳞粉。"她绞着湿发轻笑，"班主说鬼魂要有磷火..."话音戛然而止。镜中映出武生狰狞的脸，那人手里提着浸湿的麻绳。

　　柳文轩抓起妆台上的金簪。武生却扑通跪下："花影姐行行好！班主要把我卖给盐帮顶债..."他掀开衣襟，胸膛上鞭痕交错如蛛网。

　　花影默然取出荷包，倒出全部银锞子。当啷声惊动了门外巡夜的龟奴，柳文轩拉着她钻进水衣子堆成的布山里。各色戏服散发着汗酸味，他感觉她在他颈侧急促呼吸，眼泪滚进他角领。

　　中秋前夜，柳文轩在藏书阁等到月过中天。花影来时发髻散乱，罗袜沾着泥浆。她颤抖着解开衣带，肩头赫然印着青黑的牙印。

　　"班主让我去陪盐商听曲..."她将脸埋进《牡丹亭》的书页，"我咬了他耳朵..."

　　柳文轩砸了祖传的松烟墨研药。当他蘸着墨汁涂抹那些伤痕时，听见她轻声哼起《懒画眉》。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大明一统志》上，恍若两只交颈的鹤。

　　"跟我走吧。"他突然说，"去没有戏台没有科举的地方。"

　　花影的银簪突然坠地。她弯腰去捡，发丝扫过他手背："公子可听过戏班处置逃奴的规矩？去年春桃被抓住时，班主在她脚心钉了桃木钉..."

　　梆子声撕破寂静。柳文轩吹灭蜡烛，在黑暗中触到她湿润的睫毛。藏书阁外传来家丁的灯笼光，他们蜷缩在《四库全书》的阴影里，听到管家说："老爷疑心少爷屋里有女人香..."

　　八月十五，桂香混着火药味弥漫全城。

　　第三章 暗香盈袖

　　柳文轩的指尖悬在《漱玉词》的书脊上，墨香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