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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裹着铁锈味漫过宫墙,我蜷缩在玉清池边的朱漆栏杆下。远处传来金戈相击的声响,叛军的火把将天幕烧成狰狞的猩红。手腕上的玄铁锁链深深勒进皮肉,我望着池中倒映的残破身影——金线牡丹宫装沾满泥泞,发间那支并蒂莲玉簪竟还倔强地闪着微光。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秋夜,我在上元灯会上偷溜出宫。朱雀大街的灯笼被流民撞翻时,有双覆着银甲的手将我护在怀中。我永远记得他战袍上染血的鸢尾香,记得他抱着啼哭的婴孩穿过暴民时,对我说:"殿下,战乱中活下来的人,都要学会在血里种花。"
雨丝突然凝在半空,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踏碎水面。蟒纹皂靴停在眼前,绣着银线的玄色衣摆沾着未干的血迹。他俯身时,我闻到他襟口熟悉的沉水香里混着新鲜的血腥气。
"阿鸾,降书已送到你父皇案前。"他指尖抚过我颈间被锁链磨破的伤口,"只要你肯饮下这盏忘忧散......"
我仰头望着这张曾与我共绘山河图的容颜,忽然笑出声来。喉间涌上腥甜,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他手背,烫得他指尖轻颤。那日他率军攻破宫门时,我正用他赠的狼毫抄写婚书——"愿以齐梁之地为聘,共筑太平盛世"。
"世子殿下可还记得,那年你在北境受伏,是我率三百轻骑踏破狄戎防线?"我攥紧藏在袖中的碎瓷片,"你说过,待天下安定,要与我同看长安千灯照河山。"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我趁机将瓷片抵在他咽喉。池水倒映着两张血色斑驳的脸,像极了我们初见那日,朱雀大街被战火映红的灯笼。那时他银甲染血,却小心护着怀中啼哭的婴孩,说乱世中人人都是困兽,唯有彼此依偎才能取暖。
宫墙外突然传来震天杀声,我趁他分神将瓷片狠狠划过手腕。鲜血浸透的袖中滑出一卷染血的《止戈策》,那是我们在雁门关帐中共同写就的治国方略。他慌忙来捂我伤口时,我咬破舌尖将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