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短篇故事 寡妇门前千椒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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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沾着晨露扫过脚踝时,我正盯着河面那张陌生的脸发呆。水里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杏眼樱唇,眉尾一颗朱砂痣随着波纹晃啊晃的,晃得我脑仁生疼。

三天了。

我对着倒影狠狠拧了把大腿,疼得倒抽冷气——很好,不是梦。三天前我还是熬夜改方案的社畜苏绾绾,此刻却成了云溪村新丧夫的沈青禾。

"嫂子!陈赖子带人闯进来了!"

七岁的阿禾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裙角冲进后院,小脸煞白如纸。我抄起墙角的竹扫帚往外冲,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已经是陈赖子第三次上门闹事,前日抢走半袋糙米,昨日砸了灶台上的陶罐,今日怕是要动真格了。

灵堂的惨状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歪斜的"亡夫赵二郎之灵位"躺在地上,香炉滚到门槛边,陈赖子正握着尖刀割牛绳。黄牛阿黄是赵家唯一的劳力,此刻焦躁地喷着响鼻,牛蹄在泥地上刨出深坑。

"沈娘子来得正好。"陈赖子抖开泛黄的借据,拇指粗的"二十两"墨迹糊成一团,"白纸黑字画了押的,今日要么还钱,要么牵牛抵债。"

我扫过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嗤笑出声。上辈子跟甲方斗智斗勇练就的火眼金睛,此刻在晨光里看得真切:"陈大哥这'贰'字右边多写了一横,官府的红泥印倒是鲜亮,可惜..."我猛地拽过借据对着日头,"印油还没干透呢?"

陈赖子的三角眼骤然紧缩。

趁他愣神的功夫,我"刺啦"撕了借据扬手一撒。纸屑雪花般落在供桌残骸上,混着香灰扑簌簌往下掉。院里看热闹的村民响起抽气声,王婆子挎着菜篮往后缩了半步。

"伪造文书要挨三十大板,陈大哥若想不起来这印泥从哪蹭的..."我踩住一片碎纸,笑得比他还无赖,"不如我陪你去县衙唠唠?"

陈赖子的脸涨成猪肝色,刀尖在空中虚划两下:"小娼妇别得意!赵二郎的抚恤银可还没..."

"陈大哥慎言。"我抄起半截牌位敲了敲掌心,木屑簌簌落在绣鞋上,"军爷们尸骨未寒,您就要抢烈属家产?"余光瞥见里正拄着拐杖进院,我声音陡然拔高,"不知传到守备大人耳朵里,算不算动摇军心呐?"

人群嗡地炸开锅。

里正的枣木拐杖重重杵地:"陈三!抚恤银是官家发的体己钱,你也敢惦记?"老头儿瞪我的眼神却透着古怪,活像见了诈尸的鬼。

陈赖子被几个汉子架出门时,我扶正供桌捡起牌位,突然瞥见灵位背面有道新鲜的裂痕。原主记忆如潮水漫过——三日前赵二郎的死讯传来,沈青禾抱着牌位哭晕在河边,醒来时额角还带着淤青。

"嫂子..."阿禾攥着我的衣角发抖,我这才发现她手腕上也有青紫指痕。灶房米缸见了底,梁上悬着的腊肉不翼而飞,窗纸破洞灌进的风掀开床褥,露出底下霉潮的稻草。

我蹲下身给小姑娘擦眼泪,喉咙发紧:"他们经常来抢东西?"

"自打二哥战死的消息传来..."阿禾抽噎着掰手指,"陈赖子来闹过五次,王婶顺走过三只母鸡,村头李屠户说要拿地抵债..."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我望着篱笆外探头探脑的村民,突然抓起扫帚冲水缸狠狠一砸。陶片迸溅的脆响惊飞一群麻雀,我扯着嗓子朝外喊:"都听好了!从今往后谁敢动赵家一草一木——"

"姑奶奶剁了他爪子喂阿黄!"

黄牛适时发出"哞"的长鸣。

夜色漫上来时,我蹲在灶台边研究火折子,突然听见瓦片轻响。抬头正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玄衣男子倒挂在房梁上,血珠顺着袖口滴在柴堆里。

"别声张。"他翻身落地时带起铁锈味的风,掌心冷得像块冰,"否则..."

我盯着他腰间半掩的鎏金令牌,突然抓起烧火棍捅向灶膛。火星噼啪炸开的瞬间,院外传来杂沓脚步声:"搜!那贼人往这边跑了!"

柴堆里的血渍还没擦干净,那柄横在我颈间的匕首已经换了用途——此刻正插在烤得焦香的红薯上。唤作裴昭的男人盘腿坐在稻草堆里,玄色衣摆沾着泥浆草屑,吃相却斯文得像是品鉴御膳。

“看够了?”他屈指弹飞匕首,寒光擦着我耳畔钉入门框,“你倒不怕我是江洋大盗。”

我拎起陶罐给他续了半碗凉水:“江洋大盗可不会盯着灶灰发呆。”方才这人盯着熄灭的灶膛出神时,恍惚竟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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