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昨夜离奇走水,县令带着仵作匆匆赶去,而赵家小院里,两个神仙似的公子哥正灰头土脸地抢锄头。
“这垄我翻的!”
“周某的衣摆还缠在竹耙上呢。”
我蹲在田埂上数铜板,脚边竹篮突然被塞满红艳艳的野莓。抬头正撞见裴昭别开脸:“阿禾说想吃。”他耳尖可疑地泛红,衣襟里还沾着刺藤果。
周砚的折扇从身后探来,扇坠琉璃珠晃啊晃地映出蓝天:“十二生肖草编,沈娘子还欠我十一个。”
我啃着野莓望向后山坟茔,辣椒水泡过的草编毒虫正在袖中蠢蠢欲动。明日便是赶集日,陈赖子该来收赌债了——这次,姑奶奶要让他把吞下去的都吐个干净。
赶集日的晨雾还没散尽,我已经蹲在摊位前摆弄草编蟋蟀。浸过辣椒水的蚂蚱藏在袖袋里,阿禾挎着竹篮挨个给柿饼裹糖霜,甜腻的香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沈娘子这柿饼怎么卖?”
我抬头正撞见陈赖子油腻的笑脸,他身后跟着三个打手,腰间鼓鼓囊囊揣着棍棒。周砚的驴车吱呀呀停在对街,书生倚着货箱摇折扇;裴昭蹲在屋顶啃炊饼,碎渣簌簌落进下面李屠户的肉案。
“陈大哥来得巧。”我笑眯眯递上试吃碟,“新做的麻辣柿饼,开胃消食。”
陈赖子嚼了两口突然僵住,脖颈瞬间涨成猪肝色。我故作惊讶地拍手:“哎呀,忘说这辣椒是西域贡品,沾指头都能烧三天呢!”他哆嗦着去抢茶摊的凉水,我顺势拽住他袖口:“您上月抢走我家三只下蛋母鸡,折算二百文不过分吧?”
人群哄笑声中,裴昭的弹弓精准打翻茶壶。滚烫的茶水浇了陈赖子满裤裆,周砚适时摇铃吆喝:“卖冰镇酸梅汤咯——”
“臭娘们找死!”陈赖子抡起棍子砸向摊位。
我闪身躲过的刹那,袖中蚂蚱突然发烫。原本要落下的木棍诡异地转了个弯,直直拍在他同伙脸上。阿禾趁机钻出人群大喊:“官差来啦!”
陈赖子刚要跑,裤带突然断裂。浸过痒痒粉的草编蜈蚣正咬在他后腰,只见他边提裤子边抓挠,活像只扑腾的胖头鱼。周砚的折扇轻点我肩头:“沈娘子瞧,天女散花。”
半空突然炸开五彩丝绦,裹着面粉的丝线飘飘荡荡落在陈赖子头顶。裴昭吹了声口哨,不知从哪儿窜出群山雀,扑棱棱啄得他抱头鼠窜。我举起婚书高喊:“诸位作证!今日这无赖再敢闹事,咱们就去守备府评理!”
“说得好!”
清亮女声破开人群,枣红马上跃下个绯衣姑娘。她腰间玉牌刻着御史台纹样,马鞭直指陈赖子鼻尖:“本官途经此地,倒要看看谁敢欺辱烈属!”
裴昭的炊饼啪嗒掉在瓦片上。
周砚的折扇“咔嚓”折了根骨。
我盯着姑娘与裴昭七分相似的眉眼,突然想起那夜他发着高烧念叨的“阿姐”——谁能告诉本寡妇,当朝女御史为何会出现在穷乡僻壤?
陈赖子连滚带爬逃走后,裴昭被揪着耳朵拎进茶棚。裴明玉的鞭梢绕着茶盏打转:“装死三年不回家,嗯?爹娘以为你战死沙场差点哭瞎眼!”
“阿姐,我查到军粮案...”
“闭嘴!”女御史突然转向我,“你就是那个用毒蚂蚱戳穿假田契的小寡妇?”
我还没答话,周砚捧着新折扇凑过来:“裴大人,令弟这些天吃住都在沈娘子家...”
“周公子。”裴明玉冷笑,“你爹前日还问我江南贡品失窃案进展。”
这下轮到书生咳嗽了。
我默默数着钱袋里的铜板盘算,袖口突然被拽了拽。阿禾举着咬了一半的柿饼,糖霜沾在鼻尖:“嫂子,那个漂亮姐姐说晚上住咱们家。”
暮色染红窗纸时,我蹲在房梁上目睹了毕生难忘的画面——当朝女御史揪着将军府小公子的耳朵训话,户部尚书独子蹲在鸡窝旁喂蛐蛐,而本寡妇正往御史大人的茶里加安神草。
“所以赵二郎的婚书是关键证据?”裴明玉指尖敲着婚书上的朱砂痣,“三日后巡抚大人到县衙巡查,沈娘子可敢当堂对质?”
裴昭突然按住我手腕:“太危险。”
周砚往我掌心塞了把金叶子:“我雇十个镖师护你。”
我扒开两人,将婚书仔细裹进油纸包:“裴大人,民妇只要三样东西。”灶膛火光映着众人惊愕的脸,“一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