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被围剿的魔教,拿着一封密信更糟糕的?!
有。
密信开头简明扼要写着:
“我将潜入魔教,密查……”
还有什么,是比身在即将被围剿的魔教,拿着一封密信,并发现自己是卧底更糟糕的?!
有。
没有关严的窗户被人从外面“吱呀”推开条缝,露出苍老而阴骘的一只眼。
“你不是不识字吗?”
HR老头阴恻恻地问道。
我一慌,纤薄的白纸靠近烛火,呼啦一下烧了起来!
……密查什么啊!怎么一封信都沾上了说话不说完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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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头以鬼魅身形移形换影到我眼前时,纸张已经化得灰都不剩。
老头浑浊老眼往我抖如筛糠的两腿上一扫:“什么信?”
我:“……情,情书。”
老头大约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眉头微微一皱:“给谁的?”
我:“……土豆。”
老头:“土豆?”
我:“……恩。”
老头:“……你是饿了吗?”
老头是来喊我吃饭的。
反正他这么和我说的。
就像我和他说,烧掉的是我让村里秀才代笔,写给土豆的情书。
于是我臊眉耷眼地跟在他身后去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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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菜下肚,我震惊地望向HR。
魔教魔教,连饭,都足以称霸黑暗料理界!
HR历经风雨,每一条皱纹里都写着淡定,倒是旁边桌一同吃饭的帅哥对我的情绪表示理解:
“很难吃是吧。”
我环视除了我们这两桌外几乎空无一人的食堂,不敢说话,碗里焦糊的青菜和散成渣的豆腐无辜颤动。
HR仿若没有味觉一般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糊道:“魔教身负天下重任,你不是来享福的。”
我深刻同意后半句。
但为了不触怒他,以及很可能在暗中观察的左护法,我挪了挪屁股,和那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帅哥坐的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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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了。
敢于直面冷酷管理层吐露真情的无产阶级战友。
“哎。”隔着狭窄过道,我用胳膊肘捣一捣他,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走?”
帅哥在艰难咀嚼的间隙和我聊天:“我……没地方……去……”
啧啧啧,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桌上有些调味料,我倒了酱油和辣酱在饭菜上拌一拌,囫囵扒拉一口。
帅哥看我的操作两眼放光,也照葫芦画瓢,吃起来果然顺畅许多。
“你好聪明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帅哥双眸闪亮发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我正思索着若从魔教逃出去,卖老干妈能不能活,见他这样子,想着如果可能的话把这可怜孩子带着吧。
LOGO上画他,指定比画我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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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了辣椒酱油拌饭,帅哥就埋头苦吃,不再多话。
我则边吃边思考了许多。
密信里说,要我潜入魔教,密查某事。如此便有两个问题:一、我要查的事是什么?二、我是哪方派来的卧底?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魔教害死了武林盟主的未婚妻及未来老丈人,加之散布毒药戕害了一众武林豪杰,盟主勃然大怒,率天下群雄攻打魔教,公仇私恨一并清算。
如此看来,我很有可能就是盟主派来刺探情报的先锋队,而要查的,自然也就是魔教戕害豪杰、谋害佳人的铁证。
虽然我极其不愿意冒险去走主线任务,但攻打魔教的时间就在大半个月后。
到时,面对诸位正义豪杰,是否能拿出证据,将决定我以何种身份迎来大结局。
是正义的卧底,
还是一个纯粹的、命不久矣、49年入国军的炮灰傻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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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了吗?”
HR将我从思绪里唤回。
“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刚起身,忽然被牵住了小手。
一低头,帅哥眼巴巴望着HR:“他还没安排工作?”
得到肯定答复后,帅哥喜出望外:“那给我!”
无产阶级同志摇身一变,成了新上司。
穿过来后,我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了, 这点变故根本无法触动我半分心弦。
和HR老头比起来,帅哥起码温柔又养眼。
我甚至有了一些期待。
“真是抱歉啊,这么突然把你拉过来,实在是最近教里离职的太多,没有人手了。”
帅哥好脾气地赔笑,一边亲切给我介绍沿途风景。
他指着塘子:“这是我教水牢。”
他指着竹林:“这是教主练功的地方。”
他指着吊脚楼:“这是我教禁地,除了教主谁都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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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领着我大摇大摆走进禁地。
我跨过门槛哈哈大笑:“照你这么说,我不成你们教主了?”
帅哥跨过门槛哈哈大笑:“那是现在,搁以前侍卫还没离职的时候,你还没进门就要被戳成筛子!”
我看他径自走到大厅侧边,拿出钥匙,熟练打开房门上的锁,哈哈大笑:“真厉害,不但无人守卫,连钥匙都可以轻松拿到,如入无人之境了!”
帅哥引我进门哈哈大笑:“那倒不是,钥匙一直在我手上。”
我奇了:“钥匙在你手上,那教主怎么——”
等等。
帅哥莞尔一笑:“我就是教主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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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啊,我啪叽就跪在了地上,抖得仿佛自己已经是个被守卫戳成的筛子,正在尽职地筛糠:
“大侠饶命!”
教主:“我是个魔头咧,不是大侠。”
“魔……”魔头似乎是骂人的话:”……王饶命!”
教主在我眼前蹲下,语气竟有些失落:“哎……看你求职简历上写,有丰富的阉鸡经验,所以想着你是个人才,能不能来帮我。如果你真的害怕,那就算了吧,万一你手抖……我实验材料也很宝贵的。”
什么样的魔头,会需要阉鸡人才?我疑惑抬起头,正看到那间上锁房间里面的情形:
宽敞明亮的空间正中,放着精铁覆面的长方大桌,桌子中央立着齐整木架架,上列瓶瓶罐罐,还有些造型奇特的小工具;
屋子一角码着五口大水缸并一个平台,上面整体摆着各种型号大小的刷子。
这样目的性明确的陈设,虽然因为时代不同而细节上略有出入,但这分明——
是一间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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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一把握住教主:“奇变偶不变?!”
教主:“……鸡变……藕不变?”
我:“宫廷玉液酒啊!”
教主:“咱们现在穷,喝不起那么好的。”
我:“今年过节不收礼!”
教主:“不收好,我现在也是送不起。”
热血回落,我迷茫了:“……你不是……那这间屋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