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足以写进高考作文素材的励志故事：
一个一贫如洗的乞儿，受行脚至此的游僧恩惠，不仅活了下来，还得到了游僧秘传的某治病古方。
游僧不图回报，只希望乞儿日后多行善事。乞儿铭记于心，一心要将游僧的古方发扬光大，造福民众。
他一边贫苦地讨生活，一边不忘钻研药理，在艰苦的环境里悬梁刺股，断齑画粥，又以医者仁心惠及万千病患。
“正是被他的事迹感动，本座才潜心钻研药理医学，并自创了这个可以提高实验成功率的‘净室’。”教主感叹道。
我：……
我：“闹半天说的不是你自己啊？！”
教主拍拍我肩膀：“你拥有丰富的医学实践经验，效率高，心态稳，本座十分中意你。”
我：“……你是说我阉鸡又快又多吗？”
教主：“正是。”
原来如此，魔教缺个实验室助手，早说不就好了。我认命地撸起袖子：“要洗的试管烧杯在哪里？”
教主：“工作态度很积极，真不愧是我亲封的右护法。”
撸袖子的手，微微颤抖。
20
我，胎教学历的阉鸡匠人，在进入新公司的第一天就以火箭般的速度登顶管理层！
一步登天朋友们！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
“不好意思啊，现在人心涣散能走的都走了，要麻烦你做这些琐事了。”教主指着桌上一排刀具：“全部要沸水蒸煮一炷香才算干净，你是阉鸡的，应该知道这些卫生要求吧。”
没有万人之上朋友们，只有一人之下。
事实证明，教主的确慧眼识英才，我不知道一位古代的阉鸡匠人是否熟知消毒守则，反正我，21世纪的社畜医生，曾经的苦逼医学生，对这些实验室要求可谓牢记于心。
忙活一下午，看着在自己手下焕然一新的“净室”，以及我心血来潮贴在门口的“净室卫生守则”，我忽然觉得心潮澎湃。
对未知大胆猜想，用实验小心验证，向疾病发起挑战，以凡人之躯对抗死神的镰刀！
那是我学医时，赤诚而闪耀的初心。
原来我还没有忘记。
21
我这个右护法/实验室助理，负责用具清洗消毒摆放、实验材料储存、实验动物饲养、室内卫生打扫等。
教主的实验材料主要是几缸子散发着奇异味道，用以实验的动物则是竹林里饲养的鸡和兔子。
是的，那个阴风阵阵、魔头用来练功的竹林，里面养鸡。
“这是什么？”我问教主。
那几缸东西从面上看，只能说是黑绿的汁水，泛着一股似是腐烂臭味，又似带着植物的清香，初闻冲鼻，闻了会儿，又有些上头。
“芥菜。”教主答。
腌芥菜？
一时间我竟不知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一脸严肃视察腌菜坛子的教主大人。
亏我还以为这个实验室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阴谋，引来全体正道人士的围攻讨伐，还想刺探一二。
原来就是腌个咸菜。
但教主是个很认真的人。即便是腌咸菜，他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专注。
一排十二只母鸡，他一个个拎着脖子提起来，严格地灌上一小茶杯腌菜汁再拎下一只，那熟练的手法比我这个阉鸡的不遑多让。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我凝视着鸡毛纷飞里目光专注的男人，心中偶尔会一动。
好认真啊。他。
我有多久，没这么认真了？
像是进入图书馆，即使无心学习，也会被周围的环境感染。
我也认真起来。
我清洗，把实验器皿擦洗到一尘不染，倒扣控水，每个出太阳的日子都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陶瓷琉璃瓶罐杯碗一一拿出去曝晒。
我饲养，亲手搅拌兔子和鸡的饲料，连大麦和绿豆的产地都严格把控，修缮鸡舍兔窝，力保每一位受试对象都以最完美、最一致的状态面对魔头的摧残。
我协助，从“内外夹弓大力腕”的七步洗手法，到烧杯、量杯、酒精灯的山寨版仿制方案，甚至是实验动物人道主义原则、医患关系、行医伦理道德，总之我知道的乱七八糟统统倾囊相授，尽可能让教主在更科学高效的环境里腌咸菜。
每天起早贪黑，脑子里除了实验就是实验，很累。
但我好久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过了。
22
刚开始我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条咸鱼，不是鱿鱼，怎么卷成这样？
很快我就完成了自我剖析：
至少现在，不会有人抹杀我的工作，贬低我的成就，窃取我的果实。
我可以尽情地努力。
教主感念我的勤劳，和对实验做出的贡献，把我的名字和他的一起，刻在了那几缸子咸菜上。
哈！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我甚至有了署名权。
HR很欣慰：“年轻人也不要那么拼命，身体要紧，来日方长。”
长不了多久的，我在心里说。
在他看来，我是勤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披着勤奋的摆烂。
我不大想活了。
或者说，这条命本就是偷的别人。比起长命百岁，我更珍惜燃烧的机会。
23
我来到魔教的第七个清晨，鸟鸣啾啾，鸡叫三遍，我像上学赶早八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穿戴洗漱，拉上隔壁屋困得东倒西歪的教主去食堂。
早饭依旧是难吃，之前我不在乎。但现在，饭好不好吃，事关我燃烧得尽不尽兴——
况且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食材，到底是谁糟蹋成这个样子啊！
“啪！”我把筷子拍桌上，怒气冲冲闯入后厨！
烟火缭绕的灶台边，高大的男人系着碎花小围裙缓缓转身，从青面獠牙鬼面具里传出低沉嘶哑的声线：
“……添饭？”
出于震惊，我原地宕机。
见我久久不应，左护法又埋首灶台。
左护法武功很好，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此刻他左右舞开双刀，灶台上食材飞舞，杂耍一般的动作让我仿佛在看《中华小当家》！
甚至他揭开蒸笼的时候，还冒出了金光！
童年根植的记忆，让我情不自禁探手去拿了个蒸笼里的包子，张开嘴，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在包子山上打滚了！
“别——”
教主说晚了。
那一团扭曲着、阴暗爬行的包子连皮带馅儿滑进胃里。
……好歹毒的味道。
摄于左护法的淫威，我只敢小小地yue了一下。
很小，甚至没敢出声。
24
我：“……明明这么难吃，为什么会有金光啊！”
教主：“那是他的内力之光，是武功高到一定境界后的具象化。他拉个屎也会放金光的。”
我：“……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