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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划伤过。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宾客的惊呼声中,我瞥见姑姑正往香炉倒灰。她的佛珠串在最尾端卡着颗泛黄的人牙,在翻倒的烛光下闪着森白的光——那牙床上分明有道细小的豁口,和晨晨换乳牙时的缺口如出一辙。
水晶棺突然发出"喀喇"裂响,父亲的右手滑出棺外。僵硬的手指间掉出半片银镯,内侧刻着林夕 2004.2.17。我颤抖着摸向脖颈——那条本该在车祸中遗失的银链,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老宅鬼影
暴雨在凌晨两点砸向老宅的琉璃瓦檐,像千万只白骨森森的手指叩击棺盖。我攥着偷来的钥匙站在铁门前,锁孔里积着暗红的铁锈,指尖一碾竟化开血腥味。二十年前火场焦黑的砖墙被藤蔓缠绕,叶片间垂挂的蛛网兜着雨珠,每滴都映着月亮残缺的脸。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阁楼传来布帛撕裂的声响。我仰头望去,晨晨房间的破窗帘正在夜风中狂舞,焦黄的布料裂成条状,像极了当年消防员从火场抱出他时裹着的尸布。
玄关镜面爬满蛛网,我举着手机电筒的手在颤抖。镜中倒影里,身后的槐树枝桠正摆出扭曲的姿势——那些断枝的阴影在墙上勾画出的,分明是小孩奔跑的残影。地板在脚下渗出黑水,每走一步都带起黏腻的声响,如同踩在风干的肺叶上。
母亲的梳妆台立在客厅中央,梅花雕花板上的划痕比记忆里深了许多。六岁的晨晨被锁在这里时,用发卡刻下的"SOS"符号已经发黑,凹槽里嵌着细碎的木屑混着暗红血痂。第三块雕花板后的保险箱冷得像具铁棺材,转动钥匙时发出的金属刮擦声让我想起火化炉开启的瞬间。
泛黄的火灾报告纸页粘着褐斑,法医签字栏的墨水被水渍晕染。照片从夹层滑落的刹那,窗外的闪电劈开夜幕——烧塌的房梁下,晨晨的儿童床架着把簇新铜锁,锁眼残留着焊枪的灼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