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兰突然从病榻上弹起来，哑着嗓子骂："放他娘的屁！这鼓是当年..."话没说完又开始咳，喷了林晓薇满脸血沫星子。韩冬生皱眉："血压计皮管都让你们吵断了！"

暮色里，王春燕背着昏睡的刘美兰往家走。林晓薇提着撕破的旗袍跟在后面，突然踩到个硬物——腌菜坛碎片上的水渍，正缓缓凝成个岛屿的形状。

3.槐花饺子宴

老槐树抽新芽的第三天，刘美兰踩着条凳摘花。枝头雪片子似的槐花落进粗布围裙，沾着昨夜的露水沉甸甸的。王春燕蹲在墙根底下搓衣裳，抬头瞧见妞妞踮脚够低枝，蓝布衫后腰的月牙胎记一晃一晃。

"小祖宗！那花苞沾了煤灰！"林晓薇的尖叫惊飞一树麻雀。她抱着描金匣子从月亮门冲出来，簪头的珍珠穗子直打颤："这可是要酿酒供祖的！"

妞妞"哇"地哭了，棉鞋陷进泥坑里。王春燕甩着湿手跑来，泡沫星子溅到林晓薇的绣鞋上："孩子摘朵花能咋的？您当这是故宫御花园呢？"

刘美兰兜着槐花从树后转出来，鼻尖沾着花粉："吵吵啥？这树还是我太爷爷种的！"话没说完，风卷起花瓣扑了三人满身。林晓薇突然盯着刘美兰围裙上的槐花发愣——那摞花瓣正巧拼出半幅荷花图样。

日头西斜时起了闷雷。林晓薇蹲在四合院廊下挑花瓣，忽听得瓦片"噼啪"响。抬头见刘美兰举着苇席盖酱缸，王春燕抱着哭累的妞妞往家跑。她撇撇嘴继续摆弄花瓣，却摸到匣子底层冰凉的银簪——簪头槐花缺了瓣，和树上的一模一样。

暴雨砸下来时，包子铺煤炉熄了火。刘美兰摸黑找火折子，撞翻腌槐花的陶瓮。王春燕抱着睡着的妞妞拍门："美兰姐借个伞！"门闩刚拉开，林晓薇抱着画轴挤进来，旗袍下摆滴着水："我家西厢房漏成水帘洞了！"

三人围着案板打哆嗦。刘美兰突然抓起泡发的槐花往面团里揉："白糟践粮食天打雷劈！"王春燕摸出裤兜里的虾皮，林晓薇解下腰间银酒壶。三双手在黑暗里忙活，案板"咚咚"响得比雷声还密。

"这酒配饺子倒是新鲜。"刘美兰嚼着槐花馅嘟囔。林晓薇就着壶嘴喝酒，忽然"咦"了一声："跟我妈酿的槐花酒一个味！"王春燕给妞妞擦口水，指尖沾的酒渍在孩儿脸上画出弯月亮。

破晓时分，雨帘里冒出个戴斗笠的身影。韩冬生提着药箱踩水洼，瞧见包子铺门缝里透出暖光。刘美兰正用擀面杖教林晓薇压皮儿，王春燕把补好的棉鞋塞给妞妞。案板上歪歪扭扭的饺子排成行，像极了当年庙会上见过的走马灯。

4.拆迁传闻

老槐树掉最后一片叶子时，穿黑西装的男人开始往胡同里钻。林晓薇倚着月亮门数请柬，瞧见秃顶的开发商秘书第五回摸进西厢房，手里牛皮档案袋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