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核对北辽商路的契书。

小齐突然从身后递来瓷碗，「小姐，喝点桂花甜酿再熬。」

她声音比白日更哑，仿佛喉咙里卡着碎瓷片。

我顺势歪头靠在她肩上，后脑勺触到某种硬物——似是束胸衣下的扣子。

尚未细想，一缕龙涎香混着汗味钻入鼻腔。

这味道我在御赐贡品里闻过，说是皇室专用。

「小齐啊…」我用指节叩她锁骨，挑起眉毛，「你莫不是哪个世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肩头肌肉瞬间绷紧，甜酿碗撞上桌角。

「小姐又说胡话！」她腾地起身。

我支着下巴看她落荒而逃。

月光给那道高大的背影勾了层银边，行走时隐约透出男子独有的宽肩窄腰轮廓。

我笑着嗅了嗅空气中小齐身上留下的独特香味，又展开了那张在小齐房间被我翻出来的印有东宫密信的信纸。

既然要开疆拓土去掘金，何不从对北辽也有所惦记的东宫掘起？

4

「小姐，幽州分号三日净利翻了三番。」老账房捧着账簿气喘吁吁，「只是北辽那边...」

我在铺满整面墙的舆图上勾画新铺位置，金算盘噼啪声惊醒了檐下打盹的信鸽。

「让【饿了马】的镖师扮成游商，先去探探门路。」

老账房前脚刚走，后脚窗外忽有铜铃急响。

领队掌柜滚鞍下马：「禀东家！按您吩咐，西市新开的女子钱庄今日挂牌，那些被夫家苛待的娘子们，正排队领咱们的合离贷呢！」

我笑着在舆图上又多勾画了两笔，散落的红点瞬间连成蛛网般的商路。

「时候到了。」

小齐捧着狐裘呆立门边，晨曦将她惊愕的眉眼染成琥珀色——

此刻她定想不到，这些纵横交错的朱砂线，明日便会缠上太子的东宫。

「北辽….」金色算珠的最后一枚响起，我看向她，「你觉得，北辽如何？」

5

晨雾未散时，我已经梳洗完毕。

鸡鸣声和我娘的那句骂骂咧咧的「女企业家不好当！」交织灌入脑子里。

「今日要去【盒马君子】总库点货。」我把暖手炉塞进小齐掌心，故意用指尖划过她虎口厚茧——这分明是常年握剑的手。

「小齐。」我俯身逼近她躲闪的眼睛，「你昨日吃剩的糖渍梅子，我特意给你留了起来。」

「奴婢不饿！」

「可我想喂你。」撷着饼角的指尖抵上她唇缝，感受到剧烈颤抖的吐息，「张嘴。」

她突然夺过整块囫囵吞下，我笑着掏帕子给她擦嘴，绢丝掠过下颌时触到微青胡茬。

「做我义妹多好，何必…」

「不要！」她竟红着眼眶嘶吼出粗旷的声音，「绝对不要当妹妹！」

望着那道撞翻锦凳冲出院落的身影，我捻了捻指腹残留的糖屑。

我倒要看看，小齐和“她”背后的主子，到底谋划着什么。

6

约莫半日之后，我刚在总库点完货，便看见小齐面露愉悦地回来了。

这孩子走的时候还气鼓鼓的像个包子，回来时又春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