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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传来轻微的电机声，她迅速合上相册。清洁机器人正在挨个房间回收垃圾，它的摄像头闪着红光，像某种夜行动物的眼睛。陈素芬突然想起白天在活动室听到的传闻：上个月有个老人偷偷藏了安眠药，结果被AI护理系统提前预警。

她把手环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壳下传来规律的嘀嗒声。这个价值八万六千元的智能监护设备，此刻正在向云端传输她的呼吸频率、体温变化和肌肉张力数据。不知为何，陈素芬想起了儿子办公室里那盆永远翠绿的金钱树——也是靠传感器维持的假象。

晨光穿透雾霾落在智能花园时，十二名护工正在晨会上练习微笑。陈素芬透过活动室的落地窗看着她们，淡粉色制服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一排即将凋谢的樱花。

"嘴角上提30度，苹果肌抬高15毫米。"护理主任举着平板电脑来回巡视，激光测量仪扫过每个护工的颧骨，"王美玲，右脸肌肉群发力不均匀，扣0.5孝心值。"

陈素芬的轮椅微微震颤，护理机器人正推送她前往餐厅。路过走廊拐角的荣誉墙时，她数了数本月"孝心天使"榜首的照片——那是张标准化笑容，露八颗牙齿，眼尾皱褶深度精确到0.02毫米，仿佛是从同一张脸上复印出来的。

"您有新的社交任务。"手环突然震动，虚拟管家弹出提示，"请于早餐期间与三位老人建立友好关系，完成后可兑换孝心影院观影券一张。"

餐厅弥漫着人造蜂胶的甜腻气息。陈素芬的智能餐盘亮起绿灯，显示今日社交对象：2号桌穿藏青色唐装的赵老，5号桌玩魔方的钱阿姨，以及8号桌独自看报的周伯。她注意到周伯的餐盘比旁人多了个青花瓷小碟，盛着不在菜单上的腌萝卜。

"陈老师尝尝这个。"钱阿姨突然把魔方转出六面同色，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儿子给装的智能义肢，能解九阶魔方呢。"她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孝心积分正在电子屏滚动：本月累计287分，已兑换两次"亲情通话加时包"。

陈素芬舀着量子保温粥，余光瞥见周伯把腌萝卜夹进报纸。油墨字迹在碰到酸汁的瞬间开始溶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电路板。老人布满褐斑的手指轻轻一抖，报纸又恢复成《环球时报》的模样。

"新来的？"周伯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晶亮。没等回答，他的智能手环突然警报大作，护理主任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过来："周老先生，第23次违规食用私带食品！"

两个护工架起周伯时，陈素芬看见他唐装袖口滑出半截黑色装置。那东西像老式收音机，缠着胶布的天线正微微颤动。护理机器人迅速清理桌面，腌萝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