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纳米材料桌布上洇出个笑脸图案，旋即被分解成无色分子。

午休时陈素芬在阅览室发现了周伯。老人正在电子屏上玩围棋，每落一子就抓起保温杯抿口茶。当她假装翻书靠近时，保温杯突然传出细微电流声，杯盖内侧的反光面映出走廊监控探头的分布图。

"他们管这个叫微笑考核。"周伯突然开口，枯枝般的手指划过电子屏上的护工排班表，"看见那个红点了吗？"陈素芬顺着望去，护理主任胸前的工牌闪着微光，"每个笑容都会转换成数字积分，月底能兑现金条。"

手环突然震动，虚拟管家提醒她心率超标。陈素芬转身要走，周伯却从棋篓里摸出枚黑色棋子："昨天你想摘全息牡丹对吧？"棋子裂成两半，露出微型信号干扰器，"下次试试西南角的绣球花丛，那儿的监控每42秒会有0.3秒延迟。"

没等细问，护理机器人滑行而来。"陈女士，您的沉浸式怀旧疗法时间到了。"机械臂递来VR眼镜，镜腿刻着"孝心记忆银行"的LOGO。当陈素芬被推进治疗室时，她最后看见的是周伯在电子屏上落下一子——黑棋正巧堵死了所有活路。

治疗舱闭合的瞬间，薄荷味气体涌入鼻腔。陈素芬的眼前浮现出老房子的客厅，三十岁的儿子正在拆生日蛋糕包装。但当她伸手去碰奶油玫瑰时，虚拟场景突然卡顿，几串错误代码从蛋糕里涌出来：

【记忆文件CXF-20230517受损】

【建议启用孝心积分兑换记忆修复套餐】

【本月特惠：重温产房记忆仅需5888分】

陈素芬扯下VR眼镜，发现镜片上布满指纹状油渍。治疗室的门虚掩着，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电流声。她转动轮椅跟过去，在消防通道看见周伯蹲在地上，正用那截黑色天线对准通风管道。

"这是第7个信号增强器。"老人从唐装内袋掏出玻璃瓶，里面漂浮着米粒大的金属颗粒，"等凑齐十二个，就能让整个B区的监控暂时失明。"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气息里带着腌萝卜的酸味和某种金属灼烧的气息。

警报声骤然响起时，周伯迅速收起装置。陈素芬的轮椅被护理机器人强行调转方向，她最后回头时，看见老人正对着通风口鞠躬，褶皱丛生的脸上绽放出真正的笑容——那笑容歪歪扭扭，像棵野生杂树从水泥地里冒出来。

回到房间后，陈素芬发现手环多了条新规："即日起，非指定社交时段禁止与高风险老人互动。"她打开《孝心日报》，今日心情指数不知何时变成了"焦虑"，建议治疗方案里列着价值300积分的舒缓香薰套餐。

夜色渐深时，陈素芬摸出枕头下的老相册。夹层里掉出片干枯的茉莉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