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顾念川成亲一载,今日我要与他和离了。
我亲手画的《百乐图》,上头是与他的深情过往。
他不知图里夹着的和离书,已落下我的名。
再骗他落了印,此事就算成了。
1
落墨成愁,宣纸上铺满密密麻麻的小字。
直到顾念川来了,我才停了笔。
“宁儿,可又是在练字了?”他目光温柔缱眷,却难掩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我笔尖微顿,又继续写了起来。
“要加上我的名,写在一处才好。”他在身后半拥着我,握住我的手,一笔笔落下。
“我们宁儿的字写得愈发好了,都快要胜过我了。”
宣纸上落着我与他的名,齐头并立一如他拥着我的模样。
可他身上的香气却时时提醒我。
我从木匣里取出一幅画,卷轴在他眼下徐徐展开。
成亲一载,我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了与顾念川的点点滴滴。
“宁儿......”他眸光微动,细细瞧着上头的每一处,记忆如泉水般涌出,“原来你都记的。”
“自然是记得的,你我自幼一同长大,又怎么忘得了。”
卷轴展尽,露出右下角我早已签好的名。
“安之,你的名字也该在上头的。”
当初作画时未想过,有一日画呈到他眼前,会是这样的光景。
顾承泽想也未想,提笔就写下了他的名字。
“宁儿说的是,我们就该这样才好。”
他不知《百乐图》下夹着和离书,如今他既已签字,此事也算成了。
顾念川唇角挂笑,指着画上一处道:“你瞧,成亲那日你笑的多好看。”
我随他的目光望去,那是成亲当日对拜时,他眼中含情,唇角带笑的模样。
“安之可还记得,那日你同我说过什么话?”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月升星沉,从今往后你喜为我喜,你悲为我悲。”
顾念川把我圈在怀中,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处,耳畔蜜语深深浅浅,亦如成亲那日。
他拉住我的手,指尖拂过画卷,我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
“你瞧这画可有何不同?”
我手不巧,剪子裁过的地方并非无迹可寻,稍加留意,他便能察觉。
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未细看,就被贴身小厮给唤走了。
“宁儿,不早了。你身子弱,该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顾念川顾不得合上画卷,步子匆忙急着走。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这画我一会让绣夏送去你书房。”
他折身回来,在我额上落下一吻,“还是宁儿乖巧懂事。”
我望着顾念川的背影,缓缓收起画卷。
2
三月前春日宴上,顾念川撇下我独自去了城郊。
那夜他晚归,回来时神采奕奕,发丝还残留着水汽,是刚沐浴过的痕迹。
他身上也拢着如今日这淡淡的香气,是女子用的熏香。
那香气不俗,似在哪里闻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问过顾念川去了哪里,他只说朋友家中出了事,赶过去瞧瞧。
他的朋友很多,都是京中的世家子弟,很多我也相熟,就没有再多问。
只是从那之后,他总是早出晚归,陪在我身边时也心不在焉的。
难得有闲暇陪我说话,也总被唤走。
他说近日升迁应酬多,我问得多了他有些不耐,我渐渐也就不问了。
我家同顾家是世交,婚事也是幼时定下的,顾念川一直都待我很好。
嫁入顾家一载,顾家人也都待我客气,只是我身子弱总是养在院中,极少出门。
那日顾念川出门后,我魂不守舍的在府中游走,一时不觉走到了他书房前。
推门入内,扑鼻而来的是厚重的沉香夹杂着几许霍叶香气,提神醒脑。
顾念川喜欢待在书房,我却很少过来。
书房干净,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码在案上,看来伺候的人很是用心。
一卷书摊开在案,书页随暗风翻动。
我摇了摇头,他又不知着急忙什么去了,竟走的这般急。
随手合上书卷,一张女子小像露了出来。
小像上的女子芙蓉面,柳叶眉,明眸皓齿,透着一股倔强,是我没有的蓬勃朝气。
我在顾家的宴席上见过她,只是从前未发觉顾念川与她相熟。
我望着墙上挂着的画像怔怔发愣,那是十岁生辰时,顾念川为我画的。
桃花树下的秋千上,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