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听说了吗？”

“什么？”

“桂婆回来了。”

“你瞎说什么，她不是死了好几年了……”

一张黑红色的矮桌上摆放着三杯茶水，中间是一个灰色陶碟，碟子上放着不多的瓜子、花生。

笑笑坐在奶奶和云婆中间，听着她们聊天。

她盯着那杯茶水很久了，她很渴，很想喝，可是她又清楚地看到茶水上漂浮着几根细细的灰白色绒毛，她不知道是什么，直觉不干净，便一直忍着渴。

“笑笑，吃点花生。”云婆说着给她抓了一把花生瓜子，她赶忙站起伸手。

“谢谢婆婆。”

瓜子潮潮的，花生上面已经爬上了青白色的霉斑，她接过就又放到自己桌前了。

那些发霉的吃食堆成了一个小堆，笑笑看着它们，想起了村里溪水边那些肮脏发臭的垃圾。

“这孩子，胖嘟嘟地，真可爱，秀华啊，你说说，桂婆回来是怎么回事？”云婆嗑着瓜子问道。

胖嘟嘟，又是说我胖。笑笑心里不开心地嘀咕着。

“你还记得桂婆那孙女吗，小惠？比我们家笑笑小两岁，她今年七岁不是。”奶奶喝了一口水，看着云婆。

笑笑注意到，她的嘴唇上沾了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绒毛，猫咪的？

“你前面跟我提过，不是说她生病了，得了什么怪病？全身浮肿，又疼又痒，说是带到了大城市去看了不是？”

云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门外是走廊，有一抹阳光照射在那侧的土坯墙上，给这死气沉沉的房屋添了一丝生气。

笑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注意到走廊乌黑的地面上似乎也粘着一些一样的绒毛，有几根就在那抹微黄的光线中上上下下地漂浮着，那感觉像是浮动的水草，让她觉得有点恍惚。

“根本没治好。”奶奶回答道，“换了好几家医院，还去了北京，都没看好，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奶奶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轻，似乎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不能言传的大秘密。

“真是怪病……从没见人得过这样的病，是不是中了邪？”云婆的气息也有些漂浮不定。

笑笑预感到自己将听到一些重大而可怕的消息。

她又看了看走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那扇洞开的门外站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转回头，又望向了窗外，隐约可以看到陈阿公在外面的菜地里挥舞着锄头干活。

太阳快落山了，笑笑觉得有点阴凉，抱了抱自己的双肩。

“是桂婆！”奶奶突然猫下身子说道，她警觉地张望着，“桂婆爬进小惠身体里了，她在折磨她！”

笑笑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冷，她迅速地回头看去，并没有什么，只是走廊那抹光线消失了，门外变暗了，应该是太阳被云遮住了。

她想起了那条红绿相间的花被子。

她从没见过桂婆，但是她出殡的时候，村民抬着尸体在村里游行，奶奶带着她看过。

一行出殡的人，吹吹闹闹，演奏着很奇怪的曲子，还放着鞭炮，招摇过市。

当时桂婆的尸体安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