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霉味，苏晚的护士鞋踩在开裂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她抬头望向三楼拐角处的电子钟，23:47，惨白的荧光数字在昏暗走廊里格外刺眼。

更衣室铁柜门吱呀作响，苏晚将长发盘进护士帽时，指尖忽然触到柜门内侧的刻痕。凑近去看，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歪扭的数字——404。她想起下午报到时护士长的叮嘱："四楼整层封闭维修，夜班只需要巡查三楼。"

走廊尽头的值班表被雨水洇出黄斑，苏晚的手指顺着塑封膜滑过夜班名单，突然僵在某个位置。林雪，这个名字连续排了七个夜班，墨迹新鲜得像是今天才填上去。可整个护理部花名册里，根本没有叫林雪的护士。

第一声尖叫刺破死寂时，苏晚正在给317病房换输液瓶。玻璃药瓶脱手摔碎在地，暗黄色药液蜿蜒漫过地砖缝隙。她冲出病房，看见电梯指示灯正在三楼跳动，猩红的数字突然开始疯狂闪烁。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浓重的焦糊味扑面而来。苏晚捂住口鼻后退半步，轿厢顶灯滋啦作响，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她看见镜面内壁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最深的那道裂痕恰好划过她左眼下方，那里本该有块淡褐色的胎记。

当苏晚颤抖着按下关门键时，余光瞥见楼层按键区亮着B3的提示灯。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她分明记得入职培训时说过，仁和医院只有地下停车场，根本没有地下三层。

凌晨三点查房的提示铃响起时，苏晚正站在护士站核对医嘱。电子病历系统突然跳出1998年的患者档案，泛黄的扫描件上，火灾调查报告里夹着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护士眉眼温婉，左眼下方缀着褐色小痣——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小林啊，怎么还在这？"身后响起沙哑的男声。苏晚猛地转身，输液架哐当倒地。巡夜的老张举着手电筒，浑浊的眼球映着电脑蓝光："二十年前烧死的林护士，也总爱在这个位置写记录。"

老张的橡胶鞋底碾过满地玻璃碴，手电筒光束扫过护士台后的白墙。苏晚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墙上原本贴着《护理操作规范》的位置，此刻赫然挂着1998年的消防疏散图。

"您...您刚才叫我什么？"她攥紧胸前的工牌，塑料壳边缘突然变得锋利，割得掌心生疼。低头时瞳孔骤然收缩——本该写着"苏晚"的工牌，此刻浮现出淡青色的"林雪"字样。

老张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从泛黄的工作服口袋掏出铜制打火机。火苗腾起的瞬间，苏晚看见他左手小指缺失的断面："年轻人都爱打听旧事，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实习生..."打火机盖内侧闪过暗红纹路，竟与电梯裂痕图案完全相同。

整层楼的日光灯突然炸裂，黑暗中有无数双手扯住苏晚的护士裙。冰凉的输液管缠上脖颈时，317病房传来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她挣扎着撞开病房门，看见本该空置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