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铃铛跑到一旁踢毽子玩，姜爷爷才开口问道，
“事情办成了？”
“差一点。”
“没关系，安全回来就成，休息几日再出发。”
云逢神情一顿，转头瞧向小铃铛，压低声音问道：“姜爷爷，这段时间小铃铛她……还好吗？”
“挺好的，这几天都没发病。”姜爷爷也看向小铃铛，“只要不发病，她就和正常人没两样……唉，如果能永远不发病，该有多好？”
“……”云逢抿着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将药丸交给姜爷爷，说道：“这药瓶您收好，万一小铃铛又病发，您就给她服下……记得多准备些糖果，她最怕吃药。”
“……还有，我明天就走。”云逢补充道。
“这么着急？”姜爷爷有些诧异，“我知道救命要紧，但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小铃铛天天想着你、念着你，如今盼到你回来，却是住一晚又要走，她知道后会伤心的！不如，再多留一天？”
“……”云逢沉默不语，姜爷爷则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但至少，今晚要好好陪着她。”
“会的。”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瞧向小铃铛。
又听云逢长舒了一口气，换上最灿烂的笑，说着，“小铃铛，今晚哥哥下厨好不好？”
“真的？”小铃铛愣了愣，随之兴奋地跳了起来，“好耶！我想吃糖醋鱼、小炒肉……还有还有……”
“行，都依你。”
……
难得热闹的一顿晚餐，收拾停当等小铃铛睡着后，云逢和姜爷爷一起坐在天台上谈心，喝着酒仰望星河灿烂。
“对了姜爷爷，这个您收着。”
“这是……手机？”姜爷爷一愣，颤抖接过那古董手机，反复摩挲着，“你去过那个地方？”
“是啊，前往华胥的路上，必须穿过那座城市。”
“真怀念啊。”
“我记得您是最后一批加入守元的战士，怎么也开始怀念起那时候的科技了？”云逢疑惑。
“我怀念的不是科技，而是那一段记忆。”姜爷爷摇了摇头，“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人还是得靠记忆而生。”
“……可是被设定好框架的记忆，也能算记忆吗？”
“这话从哪儿说起？”
“自我出生那天起，就被告知这世界只有一个国度——燧明！然而事实是，燧明只是这世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云逢顿了顿，
“我的感受，就像是一群被养在鱼缸里的鱼，所有记忆都被限定在这个缸里，误将鱼缸当成了大海……”
“那外面的世界呢？或许只是个更大的鱼缸而已。”
“……”
“我记得一句很古老的话，叫做‘你我犹如隔镜视物，所见无非虚幻迷朦’。如果世界本就是虚无的，那么鱼缸大小，又有什么影响？”
“可如果世界是虚无的，记忆是虚假的，人的存在呢？也是虚幻的？”
“那好，你是谁？”
“云逢。”
“是吧，就算记忆是虚假的，云逢依然是云逢，哪怕是由虚假记忆构成的你，也依然是你。”姜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像宗教所创造的记忆也虚假的，但依然有人虔诚跪伏在神明面前。只要坦然接受这虚假的一切，就可以更加安心地活着。”
“……”
“我说的或许对、或许不对，也明白见过‘大海’的你，再回到这鱼缸里，会感到很混乱。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必须清楚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事？”
“您放心，我一直都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忽听得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就见小铃铛揉着眼，奶声奶气说着，“你们怎么不睡觉呀？”
“聊会儿天。”云逢笑着。
“加我一个呗。”小铃铛在云逢身边坐下，头枕着他的肩膀，软糯问着，“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云逢微愣。
“嘻，我听力好着呢。”小铃铛闭眼抱住云逢的胳膊，“我会很乖的，不用担心。”
“嗯。”云逢点头。
“早去早回喔。”
“好……”
03 梦·逢
J做了一个梦，一个他从未设定过的梦。
梦里是高耸的烟囱和浓烟，是随处可见的铆钉和齿轮，是一架架蒸汽飞艇从头顶飞掠而过。他漫无目的走在污水横流的街上，汽笛声震得他头晕眼花，蓦然抬头，高塔闯入视线。
那盘绕在塔上的巨蛇，恍惚间竟有了生命，嘶吼着朝他扑来，却在即将吞下他的刹那，眼前画面如镜面般崩碎，转动的齿轮瞬间被霓虹幻彩覆盖。
他站在悬浮于空中的方台上，眼前是一颗巨大的圆球，星河闪动着仿佛藏有整个宇宙，幻彩碎片悬浮在圆球四周，如行星环一般环绕着圆球。
视角突然横移，他瞧见一人站在圆球前，仰着头似在与圆球交谈。他想走近，却被一堵空气墙挡住。他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却如一副涂鸦铅笔画般，乱糟糟一团。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腰间的那柄剑所吸引。那是一柄瞧不出材质的长剑，剑格位置镶嵌着一个金属圆球，同样瞧不出是什么元素。
“狼妖？”
J喃喃自语着，想要继续靠近那人，突然！
“警报！警报！狼妖再次入侵太昊宫，编号P5231，请速往缉捕！”
警报声中J缓缓睁开眼，拔掉脑后的信缆，起身环顾着房间，有些茫然。这一场梦，比任何一次模拟的梦境都假，却又比任何一次梦都累。
“J，狼妖伤了许多人，你与它交过手，对它最为熟悉，速去。”脑海中的声音有了起伏，J认出是大队长，一个仿生人。
“是。”
……
玻璃碎片倒映出颠倒的城市，红、白两道流光飞掠而过，追逐着穿过斑斓幻彩的繁华街道，没入那被称为贫民窟的幽暗角落。
污水飞溅、管道破裂，乌鸦的尖叫声、人们的叫骂声，交织着在狭窄巷道响起，流光所经之处，无不掀起阵阵骚动。
他们穿梭在泥泞复杂的幽长巷道，眼瞅狼妖的速度有所放缓，J抓住机会蓦然发力，差一秒就可将它拦住，不料狼妖慌不择路，身子一转竟闯入一间废弃的破庙中。
那破庙坐落于拥挤的民房中央，瞧着极其不和谐。虽是间破庙，却比任何一座民房都高。庙前点着两盏绿灯，衬着牌匾上金漆早已脱落的“伏羲庙”，愈发诡异幽冷。
J没有犹豫，紧跟着狼妖的影子闯入那破庙之中，可踏入破庙的瞬间，J却懵了神……这一刻他仿佛来到了浩瀚无垠的银河中央，脚下是流动的星子，头顶是绚烂的星云。
又见一座高百米的神像矗立在银河中央，人身蛇尾，手拿着八卦盘，没有头颅……对，那座神像没有头颅！
本该是头的部分，却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圆球，四周漂浮着幻彩碎片，环绕着圆球如行星环一般。
“梦……？”
J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这一切，不由自主走向那神像，伸手试图触摸到那场梦，不料视线突然扭曲，星点陨落、银河破碎！
再回过神时，四周黯淡无光，J才发现右手所触摸到的，竟然只是一堵灰墙……
“警报，发现不明电磁波动！”
“警报，警报！”
熟悉的警报声骤然响起，J收回心神快速反应着，却仍是晚了一步。电磁脉冲转瞬袭来，他再次被“钉”在了原地。
“挣多少钱呐，至于这样缠着我？”
伴随着不解，斗篷少年自黑暗中走来，长剑寒光闪烁，一步步靠近，“其实我对你挺好奇的，但抱歉，我赶时间。”
破空声钻入耳朵，J瞧见寒星一点，直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这一刻J是平静的，于他而言，生与死并没有太明显的界限，他一半是生物体、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