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金殿折腰（

我跪在紫宸殿的蟠龙金砖上，额间金丝抹额勒得颅骨生疼。昨夜被卸甲时刮破的鬓角仍在渗血，顺着下颌滑落在玄色朝服前襟，洇出暗红如黑曜石的纹路——这让我想起母妃被拖去虿盆那日，她素白中衣上蜿蜒的蛊虫黏液。

"七弟，漠北的雪能冻住活蛊吗？"

三皇姐的声音裹挟着蒸汽铜管特有的震颤，从九重玉阶顶端传来。我抬眼时，十二冕旒的赤玉珠撞出细碎声响，琉璃穹顶垂落的青铜齿轮组正在她身后缓缓转动，将寅时三刻的天光切碎成菱形的铁屑。

新铸的镇国鼎吞吐着硫磺气息，鼎身二十八星宿图里嵌着正在运转的蒸汽罗盘。这是三皇姐登基后令人拆了观星台铸就的怪物，传闻墨家机关术与西洋机括在鼎腹中昼夜嘶鸣，吞吐的烟云能窥见天命。

"臣不知。"我伏得更低了些，左腕金丝楠木的护甲匣硌着青砖缝隙。三日前尚宫局送来新制的皇子冠服，却在更衣时被蒸汽烙铁生生熔断了暗扣——如今这身朝服下，锁子甲的温度正透过蚕丝衬里灼烧着皮肤。

鎏金铜兽首突然喷出滚烫的蒸汽，阶下群臣的蟒袍被硫磺风掀起层层浪涛。三皇姐冕服上的应龙竟在雾中游动起来，九百九十九颗南海珠化作逆鳞，龙尾扫过处，宦官捧着的漆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漠北青狼部求娶天朝贵胄，朕思来想去..."龙纹锦靴碾过蒸汽凝结的水珠，停在我被卸去护甲的右手边，"唯有七弟最合适。"

漆盘坠地的刹那，我嗅到了母妃寝殿特有的沉水香——那卷明黄诏书竟是用她生前抄经的桑皮纸所制，朱砂字迹间浮动着金蚕蛊褪下的茧衣。十年前太医令剖开她心口取出的子母蛊，此刻正在诏书末尾的玺印里蠕动。

"陛下说笑了。"我盯着诏书上青狼部图腾，那被齿轮贯穿的狼眼正渗出黑血，"臣是男儿身。"

三皇姐的冷笑触发殿顶机关，七十二盏鲛人油灯突然暴涨。她发间金凤衔着的夜明珠裂开缝隙，露出其中转动的黄铜罗盘："七弟可记得《墨经·天志》记载的偃师傀儡？"染着丹蔻的手指拂过我的喉结，"听说青狼部大祭司最擅将美人骨制成提线木偶——"

话音未落，她腕间青铜扳指突然弹出钢针。我本能地后仰，却见针尖并非刺向我要害，而是扎进她自己的掌心。混着金粉的血滴在诏书上，青狼图腾瞬间活过来，铁锈味的蒸汽中传出真实的狼嚎。

"十万匹阴山战马已陈兵天门关。"她将流血的手掌按在我肩头，锁子甲在蒸汽侵蚀下冒出青烟，"还有你母妃枕了二十年的玉枕...里面那首用蛊虫血写的反诗，七弟想不想听？"

我瞳孔骤缩。当年母妃被做成人彘时，正是因在玉枕夹层发现巫蛊偶人而定罪。此刻三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