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刺破雨幕时，林夏摸到包里冰凉的至尊卡。后视镜里，程遇仍站在巷口，纸灯笼在雨中摇晃成将熄的星。朵朵趴在她怀里摆弄新助听器，突然清晰地说出："喜欢程叔叔。"

手机在此时震动。顾沉舟发来瑞士过敏专家的会诊报告，附件里直升机停机坪的坐标闪着红光。林夏关掉屏幕，在车窗呵气上画了个月亮，却看见程遇灯笼的倒影在月亮里燃烧。

第四章 篮球场边的彩虹

省体院篮球馆的塑胶地面蒸腾着松香味时，林夏终于明白周野说的"秘密基地"是什么意思。生锈的消防梯绕到场馆背面，推开通往阁楼的小门，整片穹顶玻璃将阳光揉碎成钻石雨，泼洒在十二个迷你篮球架上。

"这是朵朵专属球场。"周野反手扯下红色球衣，古铜色腰腹线条随着动作起伏。他弯腰时脊柱凸起如展翼的鹰，运动绷带缠在左手腕，浸着新鲜的血迹。

朵朵的助听器突然发出欢快蜂鸣。孩子跌跌撞撞扑向那些彩色篮筐，人造草坪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林夏看见最低的篮筐只有一米五，篮板是透明亚克力板，上面用荧光颜料画满跳舞的小熊。

"上周看你朋友圈说孩子复健需要视觉刺激。"周野单膝跪地给朵朵系紧护踝，喉结上的汗珠坠入她蓬松的刘海，"这些灯带会跟着投篮节奏变色。"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软肉。上周在程遇诊室，朵朵的蜡笔画里出现过彩虹篮球场，她当时以为只是童言稚语。此刻望着周野后颈未愈的擦伤，忽然想起三天前路过体院看到的募捐公告——"篮球馆设备更新众筹"。

"先试试这个。"周野从工具包掏出改装过的护膝，硅胶衬里印着凹凸的北斗七星，"我在康复科偷师的神经反馈技术。"他咧嘴笑时虎牙闪着银光，右眉骨贴着创可贴，结痂处还渗着组织液。

朵朵的尖叫混着电子音效炸开。当她颤抖着站上平衡软垫，四周的投影仪突然启动。虚拟海水漫过脚踝，每走一步就绽开荧光水母。"这是运动捕捉系统。"周野倒退着引导朵朵前行，球鞋在地面摩擦出焦糊味，"我拿省青赛奖金买的二手设备。"

林夏在计分台摸到干涸的血迹。记账本摊开着，最后一页写着："转卖AJ11：6500元，传感器：6300元，盒饭：-20元。"她抬头时正看见周野托着朵朵完成人生第一次扣篮，孩子的助听器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

"小心！"篮球架突然倾斜。周野用脊背抵住倒下的支架，肩胛骨撞在钢架上发出闷响。朵朵在他怀里咯咯直笑，完全没注意鲜血正顺着他的小腿流进白球袜。

中场休息时，阁楼角落的冰柜露出真相。塞满的能量饮料下压着病历本："半月板损伤三级，建议手术。"日期是两个月前省青赛决赛日。林夏想起那天的新闻推送——《天才前锋带伤夺冠，赛后昏厥送医》。

"尝尝这个。"周野瘸着腿递来保温桶，排骨汤里浮着党参和枸杞，"程医生给的药膳方子。"他仰头喝汤时露出颈侧拔罐的紫痕，像一串诡秘的星座。

朵朵突然拉着林夏的裙摆往球场中心跑。感应灯随着她们脚步编织出银河，当虚拟流星划过穹顶，孩子忽然松开手。林夏的惊呼卡在喉咙——朵朵独立行走了七步，像蹒跚的雏鸟终于展开湿漉漉的翅膀。

周野在场边疯狂鼓掌，掌心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珠溅在计分板上，刚好覆盖"手术费累计：78400元"的字样。他笑着用绷带随意裹住手掌，从裤兜掏出个叮当响的铁盒："奖励小冠军的。"

盒子里是枚冠军戒指，镶的"钻石"实则是碎玻璃。周野把它穿进红绳戴在朵朵颈间："这是哥哥最宝贝的东西。"他转着无名指上同样的仿制品，"等我们朵朵能扣标准篮筐，就换真的。"

夕阳透过玻璃穹顶将三人影子拉长时，林夏看见周野偷偷往膝盖注射封闭针。药瓶标签被指甲刮花，但还能辨认出"禁用"字样。他的运动包里露出租赁合同，乙方签名处按着鲜红指印——"周野自愿续约青训队五年"。

离场时经过体院荣誉墙，周野的冠军照下贴着最新告示：《关于解除周野同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