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剩余荔枝尽数爆裂。腐肉气息中，十五具岭南驿卒的尸首从果肉里爬出，他们脖颈都系着湘妃竹片，与我中的弩箭同源。
"杜...录事..."为首的驿卒喉头涌出蛆虫，"荔枝道...吃人..."他撕开胸膛，腐烂的脏器间蜷缩着个女童，手中攥着半块荔枝纹金符——正是东宫典膳局遗失的对牌。
追兵的马蹄声逼近时，我掏出怀仁坊掌固给的龟符。符身突然裂开，内藏一支人骨雕的短笛，笛孔处缀着荔枝核。当第一声笛音撕开暮色，驿卒们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
他们腐烂的指节插入青海骢的马腹，抽出猩红的肌腱编织成缰绳。女童爬到我背上，冰凉的手指点向西南："阿爷在泸水等..."
残阳如血，我看见自己的影子长出獠牙。胯下已非战马，而是由尸块与荔枝核拼合的怪物，每一步蹄印都绽放出曼陀罗。笛声越来越急，路旁槐树纷纷爆出人眼状的树瘿。
第三章：丹阙
我被传召至兴庆宫时，沉香亭畔的梨树正淌着胭脂色的汁液。贵妃斜倚在七宝避风榻上，金粟帐外跪着二十八个手捧冰鉴的昆仑奴。 "杜卿可知本宫为何独爱荔枝？"她指尖戳破的果皮渗出琥珀浆液，滴在《霓裳羽衣曲》谱上，晕开成湘灵舞姿的轮廓。 我盯着她襦裙下若隐若现的足踝——那里刺着与胡姬相同的湘水纹："臣听闻荔枝补血养颜..." "错了。"贵妃突然捏碎果核，尖利金甲挑起条扭动的白蛆，"本宫要的是这岭南地脉的精魄。"
太子遣人送来新罗贡品时，沉香亭的铜鹤香炉正吐出青紫色烟雾。八折水精屏风在暮色中泛着血光，我伸手欲拭，指尖却穿透晶面—— 桂州城郊的荔枝林在屏中浮现。虬曲的树根缠着童尸，每具尸身肚脐都插着截荔枝枝，枝头绽放的血花拼成"天宝"二字。更骇人的是那些树干，树皮褶皱间分明是溺毙民夫的面孔。 "杜录事可认得这些黔首？"太子的声音从屏风后渗出。我转身欲拜，却见水精深处伸出